第十三章 官僚政治的复兴与察举制的关系(第4/10页)
八年,减东西二省官,更定选,员不过三百,参者二三千人。杨愔言于众曰:“后生清俊,莫过卢思道;文章成就,莫过樊孝谦;几案断割,莫过崔成之。”遂以思道长兼员外郎,三人并员外将军。孝谦辞曰:“门族寒陋,访第必不成。乞补员外司马督。”愔曰:“才高不依常例。”特奏用之。
孝谦是樊逊之字。此二传各有阙漏,可互相发明。大致是朝廷欲减东西二省员,定制三百人,以策试选之;参加策试者达两三千人,樊逊考在第一。东省指集书省,有散骑常侍、散骑侍郎、谏议大夫、给事中、奉朝请等;西省指虎贲中郎将、羽林监、员外将军、员外司马督等。(3)东西二省向称冗散充塞之地,通过大规模策试,沙汰掉了大批滥厕其间者。又《隋书·李孝贞传》:
在齐,释褐司徒府参军事……后以射策甲科,拜给事中。
李孝贞已为司徒参军,他就不会再得察举,所拜之给事中,又为东省之官,那么他之“射策甲科”,就不会是察举策试,或许就是那次东西二省的选官策试。又《北齐书·祖珽传》:
珽神情机警,词藻遒逸,少驰令誉,为世所推。起家秘书郎,对策高第,为尚书仪曹郎中。
是尚书郎中,亦以对策选之。又《唐六典》卷一:
北齐《邺都故事》云:尚书郎判事正坐,都令史侧坐,书令史过事。洛京、邺都令史,皆平揖郎,由来无拜;吏部郎选试高第及工书者奏补,皆加戎号。
由此又知魏、齐之尚书都令史,亦由吏部郎考试,选其优者为之。我们可以看到,从北魏后期直到北齐,御史台、东西省以至尚书省之右丞、尚书郎、令史,都经常采用考试之法选授;其范围、规模,在魏晋南朝亦难看到。“家世寒素”的温子升,“门族寒陋”的樊逊,鲜卑贵族宇文忠之范阳著姓祖珽,以及当世名门卢仲宣、卢思道、崔成之、李孝贞等,完全平等地参加考试竞争。不管其授官是否仍受门品影响,至少在考试时他们是完全平等的。
考试选官方法应用的这种扩大,当然是受到了察举考试制度的推动。而随着官僚政治的发展、门阀士族的衰微和九品中正制度的没落,察举一途的门第限制也日益宽松。
北魏时秀才一途,主要为士族占据;但孝廉之中,就有不少出于姓族之外者。北魏孝廉我大致考得12人。其中,“世寒”的东魏郡肥乡人冯元兴,“生不识父、九岁丧母”的中山卢奴人刘桃符,“少而孤贫”的博陵饶阳人刘献之,“儒生寒宦”的武邑武遂人孙惠蔚,“家世农夫”的上党长子人李虬、李玄纪、李兴业,“少以清苦自立”的常山九门人杜纂,“家世寒微”的乐安博昌人徐纥,“家世寒微”的顿丘卫国人李彪,显然都不是出于士族高门。又武邑灌津人刘道斌自称中山靖王之后;谯郡曹道,不知是否出自曹魏皇族。但他们也都不像是当世高门,当属普通知识分子。看来,北魏孝廉的门第限制颇为宽松。
东魏北齐之孝廉,我大略就史传考得7人。其中,河间谟人邢峙应是姓族,其余,河间谟之“贫生”权会,广平之李汉子,勃海之鲍长喧,阳平之景孙,河间之杨会,河间阜成之公孙景茂,大约都非士族高门。据《北齐书·儒林传序》,北齐之郡孝廉,由“博士助教及游学之徒通经者推择充举”,而这些“游学之徒”的社会成分,又可以由《儒林传序》所叙之如下情况中看到:“横经受业之侣,遍于乡邑;负笈从宦之徒;不远千里”“入闾里之内,乞食为资;憩桑梓之阴,动逾千数”;又郡学“学生俱差逼充员,士流及豪富之家皆不从调……又多被州郡官人驱使”。就是这些贫寒学子,构成了“游学之徒”的主要部分以及北齐孝廉的重要来源。
据《新唐书·柳冲传》:“郡姓者,以中国士人差第阀阅为之制……凡得入者谓之四姓……北齐因仍。举秀才,州主簿、郡功曹,非四姓不在选。”但事实是时至东魏北齐,秀才之门第限制已大为放宽了。此期秀才我大略考得22人。其中范阳涿人卢询祖,河东闻喜人裴让之,鲜卑人陆,魏收族人巨鹿下曲阳人魏长贤,开封人郑祖献,博陵李德林,清河崔 等,当属姓族之列。而东安人茹瞻,“家素贫苦,常春夏务农,冬乃入学”的渤海南皮李铉,乡居读书30年的中山安喜人冯伟,“少孤贫爱学,负笈从师”的渤海阜城人刘昼,自幼“负笈随大儒”的河间马敬德,“门族寒陋”的河东北猗氏人樊逊,广平人荀士逊,梁降人赵郡,高邑人眭豫等等,大约都不在“四姓”之列。又刘昼、马敬德还都曾向州将求举秀才,并得遂其愿,而州将并未挑剔其门第。足见北齐秀才之举,以才学为首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