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5/8页)
因此,船长形成了一个习惯,每次骑着马在火奴鲁鲁岛上漫游时,都带着这个天分极高的男孩。夏威夷人很快就对英俊健壮的船长在大街上昂首阔步,身边带着他聪明的小孙子司空见惯了。他把孩子正式介绍给他的生意伙伴,还给他解释船上的各种习惯。有一天,他的大副问:“船长,那孩子难道不用上学?”霍克斯沃斯则回答:“我教给他的都是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
他把孙子带到下面的码头上,去看H&H公司从爪哇和中国开来的轮船,让那孩子整天坐在船舱里,而他则跑去做这做那。他说:“如果你的想象力足够强——我认为你能做到——你就能推想出在桅杆前面操纵轮船是什么情形。”他还说,“海上有一件特别刺激的事情,每个男人都得自己去发现这一点,那就是,在一段漫长的航行后终于来到一个奇异的港口。威普,记住这一点。周游世界去吧。看看紫禁城,冲到紫禁城里面去。”
他是站在一艘捕鲸船的两块甲板之间说这话的,在半明半暗的暮色中,他又说:“威普,生命中有两件伟大的事情,一件是航行到奇异的港口,想着‘我能把这座城市占为己有’;还有一件事,就是航行到一个奇妙女子的港湾里,说‘我能把这女人占为己有’。威普,等我死后,我不想让你记住我在教堂里的样子,或者晚上坐在大餐桌前吃晚饭的样子。我想让你记住我本来的样子。”
他离开小艇,离开喧嚣的码头向西走去,和孙子来到一片到处是发着恶臭的房子的地方。道路交错纵横在星罗棋布的小巷子里。“这里是易伟垒,”霍克斯沃斯船长说,“老鼠巷,易伟垒,在这块地面上,我可是国王。”他此言不虚,他是大家眼中看不见的国王。在易伟垒的巷子里,没一个人理睬他。有几个华人那个礼拜赌赢了钱,还有几个在火奴鲁鲁做小生意的无足轻重的男人昂首阔步地赶着去干自己的事。小威普・霍克斯沃斯注意到,在易伟垒,就连互相认识的人也不打招呼,就好像人们自愿被施了法术,变成隐身人了似的。
“这地方我经常来。”老船长说,他领着孙子走进一个黑乎乎的、不起眼的小棚子,里面灯火通明,装修得很有品位。有个华人从澳门弄了些姑娘过来经营着这个地方。他不屑一顾地冲霍克斯沃斯点点头,船长说:“我要看看所有的姑娘。”
一大批各色各样的姑娘穿着浴袍和内衣站成一排:从瓦尔帕莱索来的西班牙姑娘头上没有插着梳子;从那不勒斯乘捕鲸船来到火奴鲁鲁的意大利姑娘;从都柏林来的爱尔兰姑娘,她是船长的老相识,上来亲了他一口——小威普喜欢这个姑娘,姑娘也冲他一笑;还有两个中国姑娘和一个爪哇姑娘面无表情,让人不敢亲近。
“哪个是最年轻的?”霍克斯沃斯船长问道。
“这个中国姑娘最年轻。”后宫总管回答。
“她会说英语吗?”
“不会,她也用不着会。”
“今天她就用得着。”霍克斯沃斯说,“你出去给我找来最年轻的姑娘,但得会说英语。我想让她给我这小子好好讲讲。”老板一路小跑着去易伟垒那些藏污纳垢之处。中国姑娘和爪哇姑娘离开了,但其他会说英语的姑娘围拢到船长和他孙子身边,欣赏着这小子。
“他几岁啦?”长相亲切的爱尔兰姑娘问道。
“十三。”霍克斯沃斯边说边用粗壮的手臂搂住问话的姑娘,“十三岁的小子该明白女人的好滋味了。诺林,你第一次跟男人找乐子时几岁?”
“十三。”快活的爱尔兰姑娘答道。
“你呢,康斯坦莎?”
“我那年十二,在那不勒斯的天主教堂后头。”
“我自己是十四,”霍克斯沃斯有点不好意思,“地点是在你的家乡,瑞奇拉,我这么宝贝瓦尔帕莱索原因就在这里。我是坐着捕鲸船……你们不爱听,可我偷偷跟着那些出去寻欢作乐的水手,我跟在他们后头走进去说:‘给我也来一个!’我丢出几个先令,他们哄堂大笑,可此后他们便对我多了几分尊重。威普,他们也会对你多几分尊重的。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来过这儿——这件事保密——而是因为你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人就是因为知道的多才被人们看成男子汉,而其他人不知道这些,就只不过是小孩子而已……一辈子都是小孩子。你姑丈和你爸爸恐怕一辈子都是孩子。见鬼,我想让你成为一个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