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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南驹回答道:“平凉这两年灾情较重,百姓购买力大不如前,能解十七万两银子进安吴堡,我是咬牙把应留的两万周转银两拿出,才凑够这个数!”

房中书也叹道:“蛇大洞粗,安吴堡这两年花销增加了三成,而收入却减少了三成七,已亏空六十三万两数了!”

“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只往安吴堡解缴这个数。”肖南驹认真地说,“老爷待我不薄,我能亏他老人家吗?”

“如此说,我是多心了。”房中书笑着对肖南驹道,“回头我把平凉实情告诉老人家,肖掌柜千万别多心,主子一定会体谅咱下人的苦衷。”说到此转身喊道:“铁子!”名叫铁子的青年伙计应声从里间出来,房中书吩咐他,“领肖爷先去休息,然后告诉厨房速为肖爷一行准备好接风洗尘席宴。”

“是。”铁子应声转向肖南驹,“肖掌柜,请跟我来吧。”

天黑时,天水陇西棉布行大掌柜张长功一行十六人押着十辆车进入安吴堡,缴红利银十六万两。张长功开口便说:“房先生,望转告老爷,陇西这两年日子不咋的,这十六万两是勒着裤带才省出来的数。”

房中书一笑答道:“你的心意我如实转告主子。”

第二天,河南、山西吴氏所有商号大掌柜先后抵达;第三天,湖北商号大掌柜进了安吴堡;第四天,江苏、上海商号也解银入堡;第五天,重庆商号大掌柜也报了到。又等了三天,扬州盐务、成都总号大掌柜仍没见来。先来的掌柜们急于见吴尉文,在第九天头上一齐进了吴宅,对出头露面接待他们的骆荣说:“老爷咋啦,几天也不和我们照个面?”

骆荣说:“诸位少安毋躁,明天主子在内宅与大家见面并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周莹决定在内宅客厅会见为吴氏家族创造财富的管理人员,是与骆荣、房中书、王坚等东大院核心人物反复商量后而定的。吴尉文、吴聘的死,可以瞒得一时三刻,但瞒不了半年一载,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场合,把实情告诉所有围绕吴氏家族利益而转的人,并争取他们由忠于老爷子转向忠于新主人,是她能否守住吴氏家业与财富的关键。好了一荣俱荣,坏了一败俱败。她对此心明如镜,但能够笼络住人心,争取到所有分别管理着一方财富人物的支持,绝不是她一厢情愿的事。她知道,假若自己缺少一种强有力的威慑和驾驭全局的智慧,鞭长莫及的后果转瞬间就会使自己由主子沦为仰人鼻息的可怜虫。她绝不愿看到如此场面出现在安吴堡。在考虑了骆荣等人的建议后,她决定了将要采取的对策。

吴聘的灵柩停放在冷气逼人的地洞里。灵堂里守灵的家人们已是九天与香火为伴了,他们不知道少奶奶何时才能下令发丧,所以疲惫中失去了最初的哀伤,每日除早中晚三炷香和三次点燃冥钱火纸外,多数时间用在玩花花牌与狼捉娃的游戏上。西南北中四院曾派人先后到东

大院问及吴聘的病情,均被守在门房的史明客客气气告知:“少爷的病仍未见好转,不便见人,请回吧。”而回到安吴堡的各商号掌柜们,全被安排在东大院侧院客房里,没有主子的话,自无法进入内宅。安吴堡风平浪静,谁能料到他们的新主子吴聘已在九天前停止了呼吸,他们的女主人,正在为如何保卫住将要继承到手的权力而绞尽脑汁呢?

骆荣、房中书、王坚、史明等人,率领着包括来自山西永济秦晋铁木货栈大掌柜袁中庸、运城盐栈大掌柜丁利平、甘肃天水陇西棉布行大掌柜张长功、湖北裕隆重珠宝首饰行大掌柜武玉泉、南京国货行大掌柜路一行、上海裕隆聚总号大掌柜佟秋江、重庆裕隆兴土产杂品行大掌柜赵佩章、陕西潼关典当行大掌柜马鸿、蒲城钱庄大掌柜王战利、三原西街布行大掌柜朱玉如、高陵南糖糕点店大掌柜刘甲斌、淳化山杂货栈大掌柜柯大年、三原钱庄大掌柜赵川、三原粮行大掌柜牛力、蒲城粮行大掌柜周进、宝鸡凤翔酒楼大掌柜郑天祥、岐山面馆大掌柜王军、咸阳粮行大掌柜木三玉、乾州棉花行大掌柜李德福、西安百货行大掌柜范平杰、西安盐栈大掌柜朱前山、泾阳铁木货栈大掌柜田玉川、泾阳粮棉货栈大掌柜韩一真、泾阳裕兴重茶庄大掌柜史大山等二十多名大掌柜进入东大院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