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内内内内(第10/12页)
通过把子良的活动基地从中国转移到美国,子文让他的弟弟摆脱了委员长、陈氏兄弟和戴笠等人的控制,也脱离了霭龄的直接管理。这样一来,无论子文在重庆的政治命运发生何种变化,对美国援助物资的控制权仍然通过子良掌握在他的手中。这一安排也给予子良以不同寻常的地位,使其有能力同美国最大的公司签署价值数百万美元的合同。在自己爱人那家境殷实的娘家所在地纽约城,子良成立了自己的办公室,平日里则住在位于里弗代尔的孔家的那栋几乎一直无人居住的豪宅里。
子文反击蒋介石的另一个方式则是说服陈氏兄弟。子文让陈氏兄弟相信,他们需要担心的应该是孔氏夫妇,而不是他宋子文。陈氏兄弟一直厌恶霭龄,也许还有些怕她。宋家有一个人,显然是庆龄,曾经说过:“大姐如果是个男人,委员长也许早就死掉了,15年前中国就归她掌管了。”现如今我们不难相信,她的对手们会不择手段去抢夺她手中的权力。可以肯定的是,在1943年12月“开罗会议”期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和阴谋是一个不祥的转折点,它表明霭龄或者家族中的某个人或许参与了一场政变阴谋。
从美龄的角度来看,她在权力斗争中充当的角色正在快速褪去。从美国回来几个月后,她的婚姻状况没有一点儿改善。委员长仍旧只有在去见另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把假牙戴上,但美龄勇敢地面对挑战。1943年秋,即在她出发去开罗前,费正清曾去拜访过她。费正清发现“她神态疲倦,头微颤,宛如老人”。
费正清认为:“她竭尽全力想使自己看起来像个坚强的女人。”
我们的谈话有点漫无边际,甚至不切实际。她就像一位演员,有很多令人敬佩的品质,魅力非同小可,且为人聪明,但她的内心却不快乐……她遇事经常生气,喜欢弄虚作假。她美丽的面孔略带一丝忧郁,言谈举止矫揉造作,上唇总是绷得紧紧的。不过有时候也能看到她发自内心地笑出来,面容也放松下来,说话的嗓门也挺高,这时候的她看上去显得更为自然从容,而其他时候的表情则有点强颜欢笑,总是略带悲伤。
随后他补充说:“印象中,我觉得是自尊心让她显得如此做作。”
说着说着,美龄又从悲伤中转到了另一个话题:
(费正清说)她看着远方,幽幽说道,人的一生应该把保持自己的理想、保持自己的幽默感和迎合出现在面前的各类境遇三者结合起来。她还说了一些关于“我们都是一个伟大实验里的演员,自身并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之类的话。
开罗会议期间,她病倒了,丘吉尔的医生莫兰勋爵给她看病。那天晚上,莫兰在日记中写道:“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但仍具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惨白的脸上仍保留着某种魅力。”
检查结束后,美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回答说。
“没有?”她无力地笑了笑,“你觉得我很快就会好起来?”
“夫人,”莫兰勋爵起身说道,“只有紧张的生活放松下来,你才会好起来。”
紧张的生活是不会放松的。
在重庆,她住在孔家,没有跟蒋介石住在一起,同时她还避开各类社交活动,也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人们很少能见到她跟委员长在一起,即便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相互之间似乎也是冷若冰霜。因为患有皮疹,她尽量避开摄影记者。她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了,并且经常烦躁不安。在蒋介石和宋子文之间发生摔杯事件的6个月之后,谢伟思断言宋家人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他十分肯定地指出,宋家人正在逐渐出局。
“当前一个最明显的事实是,财政部部长孔祥熙博士正在遭受几乎来自所有方面的攻击。跟他一起成为大家攻击目标的还有他的妻子以及小姨子蒋夫人。”谢伟思猜测,关于美龄的一部分流言可能具有政治方面的动机:一旦她名誉扫地的话,要想把她清除出去就更容易了。至于孔祥熙,陈氏兄弟的派系指责他“权力太大”,意思是说他已经老而无用了。谢伟思在报告中指出:“有关这方面的传言称孔祥熙将辞去财政部部长职务,然后出国。”随后,谢伟思又补充说:“孔夫人在国内的政治活动似乎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活跃了,或许她会在夏天的时候出国度个长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