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卷 此间有真意,欲辩已忘言(第48/112页)
甄意听说杨姿天天来警署闹,说她真和男人发生了关系,说警察包庇言格,警署上下都知道。她更难受,道:“你也不给她辅导辅导,劝劝她,让她别这样了。”
卞谦叹气:“我正在试,不过她很固执。”
甄意和他说了几句,便和言格一起离开。下楼梯时又遇到淮生。
甄意刚奇怪,又想到淮如死后法医会给她做尸检。
淮如从她家阳台摔下去。她不知该不该打招呼。可淮生看见了她,走过来,眼睛红红的,脸色也憔悴:“甄意。”
“淮生,节哀。”
“甄意,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姐姐。对不起,我姐姐又给你添麻烦。”他眼里浮起泪雾,“可姐姐也很辛苦。对不起,请你原谅。”
“是我没处理好,没救到你姐姐,也请你原谅。”
淮生拿袖子蹭眼泪,捂着眼睛哽咽:“她一人在外面逃亡太可怜。终身监禁也会被监狱的人欺辱,现在……她死的时候应该没有长久的痛苦。”
甄意看见淮生的手,惊问:“你手上怎会那么多伤?”
淮生拉上袖子,愈发悲哀:“姐姐不在,自己做饭总会被烫伤。”
言格微微皱眉。烫伤?不止,还有隐约抽打或勒到的伤痕,密集而繁多。
回深城的路上,甄意睡在后座,头枕在言格腿上。
“这两天都在睡觉,怎么还是那么困?”她闭着眼,精神不太振奋。
言格低头抚摸她的脸,手指与脸颊间的温度细腻而柔软。他懂她,她喜欢肌肤间亲密的接触,他抚摸几下,她心里不耐的情绪便消弭下去,变得安宁。
“甄意?”
“嗯?”
“因为杨姿而心里难受?”
甄意不搭话,扭过身子委屈地抱住他的腰身:“嗯。”想在他面前装没事,却还是被他一眼洞悉。
她的脑袋紧紧埋进他的腰腹。他稍顿一下,继续抚摸她的头发:“不要难过。”
“唔。”此刻,他手指在她发间抚弄的感觉私密而宁神。他一安慰,她就治愈了,唇角忍不住绽出大大的笑颜。
他笔直地坐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外边的太阳,白皙的脸上有一丝微红:“甄意。”
“嗯?”
“你的脸……压在那里了……”
“……”她一动不动,紧紧搂着,“我知道啊。”
甄意原本打算留在K城,可言格邀去他家,便再次回了深城。
细草铺毡,繁花糁径。木舍三楹,花木四合。
一下午,甄意裹着毛毯躺在楼阁外露台的摇椅里,琵琶树下,偶尔合眼睡觉,偶尔睁眼望天。风很大,能吹动她的摇椅,晃来晃去。神思都变得散漫。
气象预报说,罕见的秋冬风暴要登陆K城。森林落木萧萧无边,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如此自然大势的时刻,就该待在最亲近自然的地方。
言格在屋内写字,偶尔看她睡着,再拿一条毛毯给她加上;偶尔看她醒着,端一杯热茶给她;常常……只是走到门口看她一眼,看她在风里发丝狂乱睡颜却安静,看她还在,又拔脚返回。来回数次,甚至可以站在门边看她几十分钟,无只言片语,唯有眸光深深。
夜里吃过晚饭,言格要去塔楼的书房找资料。甄意洗完澡,裹了他的浴袍,跟他一起。
到了晚上,山风更大,在楼外盘旋呼啸,塔顶四角的驱邪铃叮咚作响,和着风声,像交响曲。
灯光柔和,烛火温暖,外边风大,这里却是最温柔的避风港。言格身姿挺拔,在一壁的书架前找书,甄意则悠闲地背着手,踱着步子四下张望。
他书房很多,卧室一个楼下一个,塔楼里还有两个。三楼貌似着了火,二楼安然无恙。
这个书房专放古籍。书页的泛黄程度已不可用岁月来形容,只怕得说历史。草纸,牛皮纸,卷轴,木简,甲骨,铭文……哪一本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
甄意满心敬畏,望着经过现代技术修复保养的书籍,不敢轻易触碰。好不容易瞅到一排只有指头般粗细的皮质卷书,拿出一个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又轻又薄,手感细腻清凉。呃,鬼画符一样,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