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帕纳古里斯(第10/20页)

法:在审讯过程中进行绝食,我能理解……但是后来,阿莱科斯,在监狱里呢?

帕:在监狱里,我也没有其他更有效的方式来表达我的憎恶、我的鄙视以及向他们表示他们无法使我屈服。尽管当时我是个囚徒,情况也是如此。通过绝食进行反抗,使我感到我不是单身一人,我是在为希腊的事业贡献一点儿力量。我想,如果我采取坚定和勇敢的态度,士兵、看守以至军官们会懂得我在那里代表着决心取胜的人民。况且,我在监狱里的许多次绝食都是由于他们对我的态度引起的。他们甚至不给我一张报纸、一本书、一杆铅笔和一支香烟。为了得到一张报纸、一本书、一杆铅笔和一支香烟,我拒绝进食,一天接着一天。我曾连续47天绝食,另一次44天,一次40天,一次37天,两次32天,一次30天,五次25天至30天……我进行了许多次的绝食。尽管如此,他们从来没有停止过殴打我,从来没有。在那个牢房里,我挨过许多打。被他们用铁条打断的肋骨才刚刚愈合。

法:他们最后一次打你是在什么时候?

帕:如果你指的是严重的殴打,那是在1972年10月25日,也就是一次绝食的第35天。博亚蒂监狱的监狱长尼科拉斯·扎卡拉基斯来到我的牢房。我躺在草褥子上,四肢无力,连呼吸都困难。像往常一样,他又开始对我进行侮辱。突然他说我是被人收买后行刺帕帕多普洛斯的,说我把所得的钱存在瑞士。我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我尽喉咙里仅有的一点声音向他叫道:“马拉卡斯!肮脏的马拉卡斯!”马拉卡斯在希腊文中是一个脏字。扎卡拉基斯以一阵拳打来回击我,如今想起来还使我难受。一般来说我都要进行自卫,而那一天,我连一个手指都动弹不了……3月18日他们又打了我。他们把我绑在行军床上打了我足有一个半小时。当佐格拉福斯医生掀起被单,看到我遍体鳞伤,身上的皮肤像墨水一样发黑时,他吓得闭上了眼睛。他们在我的肺部和腰部打得尤其厉害。因此,有两个星期我一直吐血和尿血。现在我怎么可能感觉良好呢?此外,在审讯过程中,他们对我干的另一件事也造成我尿血。

法:阿莱科斯,我不会问你这件事的。

帕:为什么?这件事我已经在诉讼中提到,并已向国际红十字会告发。这是巴巴利斯干的,他是给我上刑的刽子手中的一个。我赤身裸体地被绑在铁床上,然后他往我的尿道里插进一根铁丝。这是一根像针一样的东西。在场的其他人高喊着淫秽的语言,他用打火机把露在外面的铁丝烧得通红,太可怕了。你说:“可是,他们并没有给你上电刑。”没有,他们没有给我上电刑。但是他们对我干了这件事。就刑罚来说,怎能区别哪种更糟糕呢?给我戴了十个月手铐。我说的是十个月,不论白天黑夜都戴着手铐,难道这不是酷刑?整整十个月,不分昼夜,只是在第九个月他们才每天给我解下几小时。还是由于监狱医生的坚持,他们才允许每天上午解下这两三个小时。我的双手浮肿,手腕流血,好几处伤口流脓……我设法通知我的母亲向检察长提交了正式的控告信。那封控告信就是证明,如果我的母亲是诬告,他们就会加罪于她。是不是这样?曼加基斯夫人曾揭露,她的丈夫乔治·曼加基斯教授被用酷刑,他们不就加罪于她了吗?尽管这位伟大的夫人讲的是真情,他们也把她关进了监狱。他们之所以能这样做,是因为她很难为她的控告提出证据。但是我的情况就不一样,他们不能把我的母亲关起来,因为证据确凿,那就是我浑身上下的伤痕和伤疤。如果要把各种酷刑列出来……那么,请看这靠近心脏的三个伤疤。那一天,他们用棍棒打伤了我的左脚。他们经常用棍棒打我的脚心,脚心的疼痛直钻头顶,以致昏迷过去。这一切我都忍过来了。但是那一天巴巴利斯用尽全力打伤了我的左脚。五分钟后,来了科斯坦蒂诺·帕帕多普洛斯。你知道吗?他是帕帕多普洛斯的兄弟。他用手枪指着我的太阳穴叫道:“现在我宰了你,宰了你!”他一面叫,一面殴打我。当他揍我时,泰奥菲洛亚纳科斯用一把有缺口的铁制裁纸刀捅我的心脏。“我把它插进你的心脏,我把它插进你的心脏!”这样就留下了三个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