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绍(第8/14页)

法:总统先生,请允许我发表一个看法,我不能肯定大家公认越南化的成功。若不是因为美国空军的缘故,北越人就会在复活节的攻势中获胜。

阮:对,我同意这种看法。小姐,但是越南化不可能在一个早晨实现,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实现。我们知道需要五年到七年的时间,因此目前还没有完成。确实,如果没有美国飞机,我们将在武元甲的进攻面前败下阵来。但是谁收复了广治和平定呢?谁阻止了在安禄和昆嵩的北越人呢?难道是美国人吗?只有当我们自己的空军得到加强时,越南化才能大功告成。

法:总统先生,加强什么?你们有数不胜数的飞机,直升机、侦察机和大型运输机,而北越人仅有两三架米格战斗机。如果有人到达西贡机场,那么……

阮:小姐,我们有飞机,但没有飞行员。我们没有技术人员,我们必须培养和训练他们,这就需要一两年时间。为什么我们过去没有训练飞行员呢?因为当时我们必须抓陆军。我常常说,1973年以前,我们不可能准备就绪。这就是为什么共产党人要求扼杀越南化,害怕越南化的原因。可是您知道要建立一支现代化的军队需要多久吗?

法:总统先生,真把我搞糊涂了。我们开始时或多或少地谈了和平,现在又回过来谈战争。您究竟愿意结束战争呢还是愿意取得战争的胜利?

阮:我愿意结束战争,小姐。我不像武元甲那样去谋求胜利。我现在以一名军人的名义,而不是以政治家的名义再说几句: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将赢得什么?如果明天我们签订和平协议,那么我们将在越南赢得什么?我现在来告诉您,这将是通货膨胀,几十万人死亡,天晓得有多少城市将被摧毁,将出现一百万难民,准备每月给一百万士兵发军饷……在自己这一方的土地上进行战争就预示着战败,即使最后在停战协议上明确记载着胜利。事实上,战争的艺术就是把战争引向敌人的土地,在敌人的土地上进行破坏,就像武元甲会清清楚楚地向您解释的那样。就这个意义来说,他有充分的权利说自已取得了战争的胜利。我现在再次问您:如果明天我们签订和平协议,那么我们将赢得什么呢?难道我们征服了北越的一寸土地吗?难道我们在北越的议会中争得了一个席位吗?我们将什么也没有赢得,什么也没有。我们之所以输是因为我们以自己的失败换取和平条约。小姐!有人把我说成是个强硬的人。人们怎么能把一个准备同南越民族解放阵线谈判,在选举前一个月提出辞呈的人说成是个强硬的人呢?难道范文同、黎笋[7]和武元甲之流准备同我谈判?准备提出辞呈?

法:总统先生,这场战争将延续多久?几年,几个月,几周?

阮:您从未向武元甲提过这个问题吗?

法:提过,但是在大约四年以前。

阮:他如何回答?

法:他回答我说,战争也可能延续二十年。

阮:这就是问题的答案。这场战争将延续到武元甲不需要的那一天,也就是延续到他不想把战争强加给我们的时候。如果我能像他把战争引向南方那样把战争引向北方的话,那么您有充分的权利向我提出同样的问题,并要求答复。不过,现在我只能向您提供一种看法:譬如说,和平将在短短的几周之内,如一个月之内来临,或者战争还将延续三四年。要制止一场建立在游击战基础上的战争太难了。过去,在马来亚有多少游击队员?一万人?英国人为了击溃他们花费了多少时间?12年。匪徒们发动的战争不好对付。

法:当黑格将军来到这里时,您对他说了这些吗?因为据我所知,您和黑格之间并不亲近。

阮:那么,小姐,您要知道……他叫我总统先生,我称他将军先生,不,干脆称他将军。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题。我对他说:“噢,将军,既然您在这里,那么请您说明您是以什么身份来的。”他回答说:“我来这里是为了解释尼克松总统的观点。”于是我向他指出他不是作为谈判者,而是作为使者前来这里的:“将军,让我们来听听总统的观点。”他向我作了陈述。我听后只是告诉他说,我将写一封私人的信件直接答复尼克松,我将把这封信交给作为使者的黑格。黑格走了。第二天,他再来时,我把信交给了他:“将军先生,这是我的信,祝您一路平安,再见。”我继续向美国人表明我的想法,继续不断地这样做,以期得到他们的理解,直到有一天,他们会对我说:“阮文绍先生,我们理解不了您,因此我们要抛弃您。”你们将会看到我对他们的和平作出的反应。只要那一天还没有来到……我一定准备再次接待基辛格!我一直等待着他来西贡见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来。也许他考虑到时间不合适……也许他正在达成一个他自以为公正的协议……也许他将很快来到并准备对我说:“总统先生,依我之见,签订和平协议的时机已经来到。”那么我将回答他说:“请坐,让我们看一看您讲的是什么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