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复仇女神(第7/23页)
他错误地接受了战斗开始之前向自己发出的信号。他身旁的希腊副官们认出来,那些在他的眼皮底下朝着海峡北侧逃向伊卢西斯的三段桡船,肯定属于科林斯,这些船在到达萨拉米斯岛东北角的时候并没有继续逃走,而是在巡视了萨拉米斯和伊卢西斯之间的海峡之后,调转船头降低他们的船帆和桅杆,回到战场。显然这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逃跑,而是在执行一次巡逻任务,确保夜间绕过海岛的埃及舰队不会从希腊舰队的侧翼包抄过来。他们当然不在此地。薛西斯清楚地知道,埃及舰队尚在8英里之外静静地等候,期待以自己绝对的数量优势,在海峡西端伏击永远不会出现的逃跑希腊舰队。
无疑,国王此时恼羞成怒,对这场战争的幸存者愤怒至极。当一小队湿淋淋的腓尼基船长试图为自己失去战船开脱,将失败的罪责归结到其他人员的背叛时,立刻被原地斩首。国王自己不愿对这次灾难负责,而腓尼基人正好撞到他的枪口上,充当了替罪羊。由于这次作战指挥的彻底失败,薛西斯对自己的战略越来越感觉难过,经过如此精心设计让人充满必胜信心的计谋,居然一败涂地。从中午到下午,波斯人逐渐被从海峡中赶出去。进入这条致命海峡的三段桡船大约有一半逃离。就在他们困难地挣扎回到法勒隆的途中,身后的希腊舰队还在不断骚扰追击,公然穿越前一天国王计划发动伏击以确保自己主宰希腊的开阔海域。
随着太阳落山,这一切终于残忍地结束了。迄今为止,除了“回荡在海面的哀哭和叫喊”以及在追击的胜利者桨下丧生的波斯人尸体随波逐流之外,整个海峡中没有其他国王的人出现。在“漆黑的夜晚”27降临之前,希腊人还有另外一次屠杀需要完成。伟大的国王在前一天晚上曾经安置400人的部队在普叙塔勒亚岛上,现在他们被抛在身后,因为帝国海军在仓皇逃窜的过程中根本无暇顾及撤离这些人员。他们原本要在此处死所有来到岛上的希腊人,现在发现自己反而成为希腊人的猎杀对象。投石兵、弓箭手和重装海军从联军战船上涌出来,报复了温泉关战死的斯巴达人血债。在阿里斯提德的带领下,希腊人“的声音汇成一片怒号,像涨潮的浪涛一样冲向敌人,这些倒霉的人四肢被砍断,直到最后所有人都被杀死”。28由于屠杀流血,岛上的岩石变得光滑难行,阿里斯提德的士兵们跌跌撞撞地走在尸体上,用匕首从死人身上把各种耳环和手镯切下来,有的人则在浅滩血红色的海水中搜查,打扫被海浪冲上岸的战利品。数英里远的海域完全被无数战船挤满,随着黑色的海湾慢慢涨潮,它们都被海浪冲散带走。
伟大的国王试图进军萨拉米斯海峡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如此近,如此远
公元前484年,当薛西斯镇压了埃及的叛乱返回之后,开始设计他征服西方的第一个计划,但是美索不达米亚又出人意料地发生了起义。这个时候距离大流士将那个被指控为“尼丁图贝尔”的人钉死在木桩上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此人僭越自称为“巴比伦的国王、天下之主”。这个头衔包含着位于两河之间的古城之魅力,和其他许多更辉煌光荣的称号一起被篡夺者遗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当然,大流士自己非常清楚,这个头衔本身不能令人成为巴比伦的国王。自他在位时起,波斯对两河流域的控制逐渐让这里变成一个真正的大庄园。此处地域辽阔,很多弱小民族遭到查抄,结果变成了万王之王的个人财产。另外一些地方则被成片地封赠给宠臣,只要他们能够带领一批后备军人前往帝国遥远的边疆开垦殖民即可。这样就让美索不达米亚的海滨滩涂逐渐和大都市一样住满了移民者。假如人们沿着运河两旁的棕榈树荫漫步,就能看到整村整村的异乡人:埃及的弓箭手、吕底亚的骑兵、挥舞着斧头的斯基泰人。在万王之王统治下的这片土地预示着整个世界的未来——全球性民族融合。
当幼发拉底河沿岸地区爆发起义的时候,薛西斯迅速赶来镇压。远征西方不能以冒险让巴比伦这个帝国最富庶的大都市发生动乱为代价。这座巨大的都市仍然是波斯统治最为关键的环节,不仅掌管帝国金库的官员们能看到这一点。就像居鲁士和大流士一样,薛西斯立刻认识到了这座古老的城市反映出的一切最令自己骄傲的抱负,他大举入侵欧洲,展示统治世界的景象,这一切在巴比伦早就有过梦想——这里是国际都市的起源。国王的军营中充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战士,他们被带到阿提卡,将遥远的美索不达米亚留在身后。包括雅典人和伯罗奔尼撒人在内的所有希腊人,从此乃至极西边的岛屿,在国王的梦想中一旦被征服,很快都要被纳入这个大一统之内。他们必须被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