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新纳粹种族国家的犹太人,1933—1939(第12/31页)
对于马克斯· 沃伯格和许多其他富裕的德国犹太人来说,在纳粹统治的早期抢救他们的财产,移居海外依然是可能的。尽管法律限制资金从德国转移到其他国家,但是转移专家通常成功地帮助他们的客户抢救他们的金融资产。当犹太人的资产似乎是专门用于移民目的的时候,纳粹官员依然准备在现存的法律中弹性地加以处置。1933年9月,经济部、德国犹太复国主义组织、巴勒斯坦银行达成一个转移协议,据此,犹太移民或者投资者能够以商品的形式,将资本从德国转移到巴勒斯坦。对于德国人来说,这一互利互惠的协议背后的想法是增加他们的出口;对于犹太人来说则是抢救他们相当数量的财产,并移居国外。尽管各种海外犹太人团体对这一协议表示相当大的反对,包括巴勒斯坦的犹太人社团,因为协议对纳粹有利,那时国外对纳粹的联合抵制正被组织起来——但是转移协议使得大约5.2万德国犹太人特别轻易地移民巴勒斯坦。计划移民到巴勒斯坦的德国犹太人,把他们的资金存放到留在德国的冻结账户上。无论何时巴勒斯坦购买德国商品的时候,它必须先支付50%的外汇,剩下的50%从已经移民的德国犹太人冻结账户中扣除。当这些犹太移民到达巴勒斯坦的时候,他们从巴勒斯坦转移信托公司收到在德国冻结账户的一半资金,这家公司用盎格鲁—巴勒斯坦银行注册。在这一协议的德国一方,是两家私人银行(沃伯格和瓦塞尔曼)帮助的巴勒斯坦托管办公室,它负责监管这一转移协议的实施。
尽管大约有5.2万德国的犹太人最终在20世纪30年代移民到巴勒斯坦,但是许多移民是因为转移协议才成为可能,对于大多数德国犹太人来说,移民是最后的手段。因为,大多数德国的犹太人植根于他们的祖国德国,因此他们认为离开这个国家是绝望的逃离,一些人甚至认为是逃亡,而非自由选择的移民。一位大屠杀的幸存者,其父亲在奥斯威辛集中营被屠杀,记得他父亲说过:“我为什么移民?并非所有吃的东西都和煮的一样热。毕竟我们生活在一个法治国家。会有什么降临在我头上?我是一个前线的战士,我为我的祖国在西线战斗了四年,我是一个未授军衔的军官,接受过一级铁十字勋章。” 回过头想,这些正常的反应显得幼稚,犯了悲剧性的错误,但在纳粹最初统治的四年是十分正常的。
尽管有大约一万名知识分子、学者、左翼政治家和记者,以及在大企业工作被辞退的专业人士在1933年离开了德国,但大多数德国的犹太人决定等一下,直到暴风雨平息下来。另外,存在着许多移民的障碍:几乎没有国家在大萧条的高峰期愿意接受移民,他们建立了严格的配额,把移民限定给年轻人和年轻夫妇,同时他们要符合接受国家短缺的特殊职业的需要。美国、拉丁美洲、英国管辖地受到农产品物价和原材料物价崩溃的巨大打击,它们建立了对移民的严格限制。欧洲国家同样如此,它们大多数在不同程度上是反犹太人的,为了移民,犹太人不得不灵活应变、富有创造性和天赋,因为他们必须冒险,突破纳粹德国和移民目标国的官僚体制,并很快地适应不同的语言和新的文化行为。正如瓦尔特· 拉克尔所回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国家等待犹太人。”但是,犹太人越来越多地等着它们。拉克尔指出:想移民的犹太人必须掌握整个新的词汇,它充满缩略词、恼人的官僚委婉语和行话,如重组、生存、生成性生存、安全性生存、良善行为证明书、无攻击性行为申明书、出境携带货币量、证明书、宣誓书,等等。
除了掌握大批新的国外和国内的官僚术语之外,犹太人还必须对付无动于衷、难以相处的官员,他们傲慢的语气和优越的态度让多数德国人厌恶和恐惧,当发生在犹太人身上的时候,特别让人感到有损体面。最终,深思熟虑考虑移民的犹太人,必须特别关注世界上可能接受某类犹太人的地方的最新信息。犹太人的“救济和复兴中央委员会”有着值得信赖的信息员网络,它会告诉渴望中的犹太人,例如斐济群岛正在寻找一位犹太的糕点师和一位犹太单身的钟表匠,他们的年龄必须在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巴拉圭正在寻找一位糖果师,英属贝专纳兰正在寻找一位优异的毛皮衣制衣工,中非正在寻找一位未婚的专长制作香肠的符合犹太教教规的屠夫,圣萨瓦尔多正在为电机的建造寻找一位未婚的犹太工程师。最好的机会是在中国的“满洲”,那里的餐馆正在寻找一位犹太指导,同时还必须擅长芭蕾舞,可以和第一芭蕾舞舞女共舞;它还在寻找六到八位芭蕾舞舞女,她们还必须能够跳独舞。另外,中国的“满洲”也在寻找犹太女子合唱团,以及同时也会演奏手风琴的女钢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