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帝国时期的德国人和犹太人(第6/22页)

弗里德里希· 瑙曼在其极有影响的著作《欧洲中部》(1915)提议,在德国的保护伞下,在欧洲中部建立国际新秩序,德国将作为自由放任的自由主义西方模式的社会经济替代物发挥作用。瑙曼和他的群体不仅支持德国民族主义的事业,而且为了把工人阶级整合到他们的民族共同体中玩弄起社会主义的观念。这类知识分子中有一些是修正主义的知识分子,他们强调阶级的合作而非阶级的斗争,认为民族性的纽带比阶级的纽带更重要。当阿道夫· 希特勒在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使用有点相似而更为种族主义语言的时候,他几乎是在重复帝国时期在知识分子当中长期流行的思想。

大众的民族化

为了将迄今被剥夺公民选举权的大众整合到保守主义的社会秩序当中,第二帝国的统治精英设想了一个在德国人控制下的强大中欧、一个在东方的扩张主义政策,以及对海外殖民帝国的攫取。快速的工业化并没有伴随着民主化的到来;并且依靠将劳动人口排除在任何有意义的政治参与之外,统治精英只能设法加深已经通过工业革命给社会造成的社会差距。鸿沟不断扩大的社会问题,成为了形成完善的社会政策的动因,依靠这一政策,扩大的富人和穷人之间的“悲剧鸿沟”可能缩小。不幸的是,社会鸿沟的缩小没有通过真正的社会改革,而是通过权宜的办法弱化,甚至讨好极端的要求。例如,俾斯麦通过采取掌控国外政策的方式处理国内的政策。他精明地操纵党派或利益集团,去推进他自己的狡猾目标。他自我中心地认为,这些目标和德国的利益是一致的。这一目标远没有带来社会秩序持续的和谐,因为持续的和谐需要废除旧秩序的特权,而非短期的联盟、权宜的友好,或者人为设计的讨伐,比如针对天主教的文化战争,以及毁灭帝国的社会主义敌人的战役。

尽管俾斯麦假定新的帝国政治上缺乏稳定而小心翼翼地避免国外纠缠,但是他的继任者面对着尖锐的社会问题,开始求助于部族的民族主义和帝国主义以获得工人大众的支持,并把他们整合到同质的民族共同体当中,其方法不外乎是经济的、政治的或者心理的。在威廉二世的时代,德国人民处于公开协调组织的事业的狂热当中,其形式是流行的帝国主义、海军竞赛、爱国主义协会和利益集团的兴起。一批有影响的领导人,比如约翰尼斯· 米格尔、海军上将阿尔弗雷德· 铁毕子、卡尔· 比洛和国王本人,都拥护国内动员和国外扩张的政策,这些政策除了激情未到火候,预示了纳粹对一切的讨伐。

视自己为恺撒再生的威廉二世要让他的国家变为世界强国,甚至是超过英国的强国。他肯定知道帝国如此宏大的设计会使他与英国以及其他列强发生冲突。从出身来看,他一半是英国人、一半是德国人。他的母亲维多利亚公主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和萨克森—科堡的阿尔伯特的女儿。1888年他登基时,接替的是有着改革之心和自由主义思想的父亲腓特烈三世的短暂统治,他急切地要为德国规划新的发展历程。他辞退了俾斯麦,并支持新的世界政治。他浸淫在19世纪后期帝国主义的文学当中,梦想着一个更为伟大的、依赖海外殖民地的帝国。这位皇帝欣赏帝国主义的作家和冒险家,比如拉迪亚德· 吉普林、西塞尔· 罗兹、海军上将马汉,最重要的是休斯顿· 斯图尔特· 张伯伦,他的日耳曼人优越性的理论吸引了皇帝的想象,极大地刺激他侵略性的话语。

接着,这位皇帝激励其他人响应帝国主义的号召。海军大臣阿尔弗雷德· 冯· 铁毕子为了帝国主义的政治,在建造世界最强大的海军,协调组织辉煌的公关战役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还详尽地阐述了广受欢迎的保守主义“风险理论”,这一理论呼唤一个强有力的德国舰队,它能够阻止世界最强大的海上国家,能够使德国人追逐他们的殖民目标,保护他们的供给线。这些帝国主义的观点通过大量的大众协会——最著名的是泛日耳曼联盟、海军联盟、殖民联合会、陆军联盟——得到散布。这些组织确实把战争宣传和美化为一项高贵的事业,赞美为生存的战争,为德国人民要求生存空间,宣称德国人是未来的主宰性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