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犹太恐惧症的兴起:强迫症的进化(第7/24页)
犹太人成为了没有国家的民族,成为一个在其他国家栖居的不同社群的松散共识。当大多数犹太人,特别是那些后来生活在东欧和西欧的犹太人,追随着巴比伦(美索不达米亚)的犹太人社会,而非亚历山大港更有实力的犹太人社会的宗教和政治行为的时候,犹太人的历史发展获得了一个宿命的过程。亚历山大港的路径后来在摩尔人的西班牙,被追随了与耶稣同时代的亚历山大港的斐洛的犹太教现代改革派所实践。斐洛试图在文化差异的鸿沟上架起桥梁,显示希伯来智慧和希腊(柏拉图)智慧之间有着紧密的关联。这一行为代表着高贵的努力,不仅揭示了犹太人对世界的信仰,也塑造了能使犹太人和非犹太异教徒生活在一起的文化对话。相反,犹太教士的路径直到19世纪对于大多数犹太人来说都处于主导地位,它要求延续最严格的法利赛犹太教;它的目标由《塔木德经》的犹太教士作者进行了详细的阐释,就是要从外部世界隔离并由此成为孤立的犹太人社会,把信仰者紧紧束缚在经文的规则和行为规定的日常行为中。信仰者将在封闭的世界中终结一生,将他们与外部世界的行为限定在纯粹的经济关系中。
接受如此严格的宗教和文化的孤立生活,是为了避免适应和同化的外部压力,这可能使得犹太人社会作为一个特征鲜明的宗教团体存活下来,但是它也迫使其成员变成某种僵化的文化存在。孤立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意味着独立,因为犹太人依然生活在更大的、竭尽全力压制他们的基督教社会当中。这一在社会和政治低人一等的背景下分离的重要结果是心理上的。在一个犹太人永远是虚弱的异己者的世界中,他们的身份被那些控制他们的人所固定,以致他们成为了产生他们的社会的发明物。他们没有自治的权力去定义自我,被迫按照统治他们的社会安放在他们身上的消极成见行事。根据反讽的方式,人们可能会说犹太人确实是世界民众选择出来的选民,也就是说,犹太人是被不公正地选择出来接受特殊待遇的,因为他们的敌人相信,他们对被选择出来的感觉意味着自己高人一等,而非在他们的上帝眼里宗教上的差异。
正如先前所提及的,犹太恐惧症具有漫长的历史,因为犹太人在他们的王国灭亡之后存活下来,并且在其他民族的社会当中过着流放生活的时候,试图将他们的宗教和社会传统永远保存下来。不可避免的是,在各种各样的古代国家中,一个异己的少数民族的生存产生了许多敌意,接下来产生了许多犹太恐惧症的进化传统,每一个民族都为这一传统增添了自己独特的贡献,同时利用了现存的仇恨。人们使用了大量的学术研究工作来定义这一特殊仇恨的性质及其各个方面:这种特殊仇恨的起源;根据一个社会对它的先入之见,它所具有的潜在的和显著的功能;在特定的时空,它所具有的强度。一个用于描述对犹太人仇恨的术语“反闪米特主义”(anti-Semitism),因为其含糊性而受到了严格的审视。这个术语实际上直到1879年才被杜撰出来。威廉· 马尔是一个二流的德国记者,是反犹太联盟的创始人,他采用这个术语作为政治口号,打算在无党派运动的后面联合尽可能多的德国人,与据称是有组织的犹太人施加在德国社会身上的致命影响作斗争。
尽管“反闪米特主义”在今天是标准的学术术语(也叫“反犹太主义”),但是,由于它来自压迫者伪造的杜撰,因此依然在几个方面是非常含糊的,它使得我们要谨慎小心地使用它。这些压迫者用前缀“anti”(反)坦率地宣称与“semite”(闪米特人)对抗。“semite”是同样含糊的术语,因为它可以指称阿拉伯人、阿拉姆人、巴比伦人、亚述人、埃塞俄比亚人以及犹太人。由于习惯于种族主义的信仰,相信这种意识形态的威廉· 马尔和他的同时代人,混淆了语言学的术语和种族的术语——他们喜欢把“雅利安人”和“闪米特人”进行比较,并且犯了对种族主义者来说十分平常的主要谬误,即相信生物遗传可以解释和决定文化的差异。他们的手法是把他们的仇恨掩盖为建立在科学考量基础上的理性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