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犹太恐惧症的兴起:强迫症的进化(第8/24页)
任何对大屠杀的讨论都应该意识到语言的陷阱,并且不要让讨论被大屠杀犯罪者的术语所控制。无论何时讨论大屠杀,我们都将采用“犹太恐惧症”“对犹太人的仇恨”“反犹太主义”或者“反犹太人的偏见”这些术语,而不是“反闪米特主义”。换句话说,依靠选择客观的或者更为描述性的标签,并把它们贴在仇恨散布者身上,责任的过失就可能转移到它真正的归属地,这样就会消除对大屠杀破坏性潜能的疑虑。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也是重要的:我们正在涉及一个不断进化的历史的仇恨。在显示共同特征的时候,这种仇恨也以不同的历史措辞表达了自我,同时依赖存在于各种时间点的犹太人与其敌对者的特殊关系。例如,把马尔的具有种族主义色彩的术语投射回遥远的过去,把它作为解释工具去描述基督徒对犹太人的敌意,是完全不合适的。总之,犹太恐惧症具有漫长的历史,它的含义需要超越社会学的或心理学的认识,因为这种认识只告诉我们仇恨犹太人的人的感受或行为;它的含义也需要历史学的理解,因为它向我们显示这种仇恨的起源和它随着时间如何发生进化,即不断变化,并使自身适应新的环境,同时也保留其本质的仇恨特性。
根据社会学的措辞,犹太人代表着一个独特的外围群体,其标志是在他们居住的每一个社会严格遵守独特的宗教和习俗行为。根据普遍人性的措辞,对任何外围群体的敌意都是以偏见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偏见这个词最初来自拉丁文praeiudicium,犹如在确立一个先例的法律文本当中,它意味着一个建立在一系列过去被视为正确或具有束缚力的决定基础之上的判断。先例的法律含义,事实上一直在“偏见”一词的语言学运用中发挥作用,因为它意味着一个建立在不充分和扭曲的证据基础上的预先判决,而证据建立在某些先例基础之上,先例随着时间的过去被不加批判地接受下来。社会心理学家已经揭示了,作出预先判断的人倾向于过度概括,以成见去思考,不加批判地接受他们部落的(种族优越感的)信仰。根据戈登· 奥尔波特的观点,假如预先判断在新的知识面前不可逆转,它就成为了偏见。众所周知,习俗的习惯和信仰不会轻易发生变化,尤其当它们被以某种“鲜明个性的符号和信仰,以及适合自身需要的标准和‘敌人’”制度化时。一个社会越是隔离,它越没有可能去改变其基本的思想范畴,除非面对巨大的压力、自我的利益,或者例外的思想开放。
社会心理学家发现,偏见在功能上与个性的发展和认知的表达相关联;他们还认定了“偏见的人格”“集权主义的人格”,或者“极其简单的思想”,并且对认知语言的范畴进行了图绘。依靠这些范畴,具有偏见的人架构了他们的意识,并以此解释世界。尽管人们发现具有偏见的人和没有偏见的、宽容的人思维方式不同,尽管偏见是一个人和一个以群体(以种族)为中心的现象,尽管它由于不可逆转必须与只是不正确的概括相区别;但是不容改变的事实是,我们没有正确的办法去阻止有偏见的判断,因为我们依然被政治、文化、种族、语言分割为数以千计的不同的和敌对的群体,因为我们并不拥有价值中立和毋庸置疑的方法去评判我们对其他群体作出概括的真实价值。我们所有的人注定从我们自己的参照点出发作出价值评判的言论,但是同时假如我们是诚实的话,跨群体的敌意已经告诉我们如何去认知:我们对其他群体作出的一些判断,要么是现实的,即与经验的现实一致;要么是带有建立在谎言、成见、自私的信念或个人仇恨基础之上的偏见。假如这些判断属于后者,它们可能会进一步分解为大众成见的、恐惧外国人的、空想的判断,根据其强度可以从社会角度对它们进行测定。人们将发现,在妄想的思想体系中,在仇恨组织架构的比例当中,反犹太人的仇恨表现得最为强烈。这一体系顽固地抵制变化,并证实自己强迫症状严重,在某个时间点力度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