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犹太恐惧症的兴起:强迫症的进化(第15/24页)

然而,依靠迁移犹太人,甚至给予他们可怕的、周期性的教训,基督徒依然不能使他们的不确定性平定下来,因为只要犹太人在基督徒的社会存在并活动,他们就活生生地提醒着:他们是不信奉基督者,是宗教的反对派。

思想具有社会和政治的结果,在犹太恐惧症的案例中,其形式是诬蔑、强迫集中居住、驱逐,甚至灭绝。为了标记出他们与普通、正派民众的区别,犹太人被迫穿不同的制服和戴特殊的徽章,比如在法国是黄色的圆形补丁,它类似一枚硬币,它的颜色和形状标志着嫉妒、贪婪、邪恶。在德国,犹太人被要求戴红色或黄色的统一帽子,在波兰是绿色的帽子,在意大利和西班牙是黄色的补丁。

与这种对个人的诬蔑一道出现的是身体上的隔离和驱逐。1290年,爱德华一世将犹太人驱逐出英格兰,他们直到17世纪中期才得以返回。在后来的几十年中,他们被驱逐出法国,并在德国的许多城镇被驱逐。在15世纪后期,基督徒最终重新征服了西班牙,其间,犹太人和摩尔人一道成为了宗教裁判所的目标。宗教裁判所1479年正式在西班牙建立,用来确认和拷打异教徒和基督教叛教者。第一裁判官托马斯· 托尔克马达(1420—1498)实施了恐怖的统治,许多犹太人遭到了屠杀。宗教裁判所一直密切监视着改宗的犹太人,显示出对犹太人总体上根深蒂固的怀疑,并带来了一些丑恶且新颖的成见,特别是相信犹太人的血液是恶劣的,带来恶劣的性格,不可逆转,因为它通过遗传一代代地传承下来。就是以这种方式,生物学的种族主义首次在历史上出现,显然它的形式是初级的,但十分恶毒,足以让人们相信,纳粹分子并非第一个痴迷于血液污染和血液净化的。只是十三年后,当基督徒完成了西班牙的征服后,费迪南和伊莎贝拉把犹太人驱除出西班牙,1498年葡萄牙也模仿了西班牙。到1500年,整个西欧,除了德国和奥地利的一些地区,都没有犹太人了。

到中世纪末叶,犹太人已经脱离了实际的人类生存,变为“没有人性的”神话中的恶魔人物。因此,对犹太人的仇恨被认为是美德。事实上,正如史蒂文· 卡茨提示我们的,一个人越是仇恨犹太人,就越是虔诚。因此,纳粹并没有创立犹太人在精神上是邪恶的信念,教会已经显示这一点。纳粹分子给这一神话的信念增添的是其起源的不同解释。他们认为邪恶存在于犹太人的血液中,而非其宗教中。他们处理犹太人的方式也不一样,是从速的种族灭绝。正如后来所说的,中世纪对犹太人问题的解决要么改宗皈依,要么被驱逐出境;如果做不到这点的话,人们就允许犹太人作为局外人强迫集中居住,成为边缘化的存在,无论他们到哪里都被贴上标签,受到鄙视。基督徒不借助种族灭绝行动来解决犹太人问题的原因是,基督徒伦理建立在爱和对罪恶的宽恕上,不允许犯有这样不敬神的罪行。

移民和强迫集中居住

到1500年,世界犹太人的文化中心从西南欧(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法国)迁移到东北欧(波兰、俄国西部)。犹太人伟大的黄金年代与犹太人—穆斯林—基督徒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合作相联系,它在经济和文化两个方面极大地丰富了世界,因此也肯定了弗朗茨· 鲍斯的观点:“文化的进步依赖于提供给一个社会群体能够向他的邻里学习经验的机会。”但是,黄金时代到此走到了尽头。伊比利亚的犹太人作鸟兽散,在土耳其、巴勒斯坦、叙利亚,甚至新世界找到了自己的避难所。近东的犹太人被称为“塞法迪犹太人”(西班牙或葡萄牙籍的犹太人或其后裔),他们对自己的伊比利亚传统、高度神秘和思考性的神学、秘传的民俗、先进的商业技能感到骄傲。北部的犹太人大量拥入波兰和俄国西部,他们具有高度发达的文化修养感和商业才能,这些都有利于东欧落后的乡村。这些东欧的犹太人,也就是人们熟知的“阿什肯纳兹犹太人”(德系犹太人),他们讲的是被称为意第绪语的德语和希伯来语混合的方言,他们遵守犹太教士严格的规则,在自己的社区中过着与外界隔离的生活。这些在奥地利和德国四处生活的犹太人被强迫在称为“犹太社区”的地方集中居住,在隔离的居住区中生活。这些地方通常位于城镇最恶劣的地区,人口拥挤不堪。在这些隔离的强迫集中居住区生活的犹太人,被基督徒社区严格控制。犹太人不得不支付随意的、特别高的赋税,并佩戴专门的黄色徽章或帽子。他们被禁止与基督徒社交,并在夜晚禁止离开他们的居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