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杂著卷二(第9/14页)
国藩按:是时官军在下游赭圻,贼军袁觊等在上游之浓湖,刘胡等又在上游之鹊尾,更上乃为钱溪。越浓湖、鹊尾两寨而上,立城于钱溪,此险途也。厥后贼屡攻钱溪不胜,粮运中梗,而鹊尾、浓湖并以溃降。此越寨进攻而得胜者也。
泰始三年,魏尉元上表言;“贼向彭城,必由清泗过宿豫,历下邳;趋青州,亦由下邳、沂水经东安。此数者,皆为贼用师之要。今若先定下邳,平宿豫,镇淮阳,戌东安,则青,冀诸镇可不攻而克。若四城不服,青冀虽拔,百姓狼顾,犹怀侥幸之心。臣愚以为宜释青、冀之师,先定东南之地,断刘彧北顾之意,绝愚民南望之心,如此则淮北自举,暂劳永逸。”
国藩按:宋与魏历世兵争,宋有青州、历城、徐州诸镇,远在海岱,与魏接畛,而下邳、宿豫、沂水、东安四城,乃在淮南,去魏尚远。魏越青州诸镇而进攻四城,此险途也。厥后四城破,而青州、历城、徐州诸镇相继没于魏。此越镇进攻而胜者也。
梁简文帝二年,侯景之变,郢州刺史萧方诸以徐文盛军在西阳,不设备西阳即今黄州,侯景以江夏空虚,使宋子仙、任约帅精骑四百,由淮内袭郢州。丙午大风疾雨,天色晦冥,子仙等入城,方诸迎拜,遂擒鲍泉、虞豫,送于景所。景因便风,中江举帆,遂越徐文盛等军,直上入江夏。文盛众惧而溃。
国藩按:侯景与徐文盛皆在黄州,夹江筑垒,乃越徐军而上入江夏,此险途也,而江夏以无备而破,徐军以失势而溃。此越寨进攻而胜者也。
陈文帝天嘉元年,王琳屯西岸之栅口,侯填屯东岸之芜湖,相持百余日旋均出江外,隔洲而泊。二月丙申,西南风急,琳引兵直趋建康,填等徐出芜湖,蹑其后,西南风翻为瑱用。琳掷火炬以烧陈船,皆反烧其船,填发拍以击琳槛,又以蒙冲小船击其槛,琳军大败,军士溺死什二三,余皆弃舟登岸。
国藩按:王琳与侯填同屯芜湖之上,琳乃越填军而直下金陵,此险途也,而瑱军自后蹑之,反为所破。此越寨进攻而败者也。
唐贞观十九年,太宗亲征高丽,既拔辽东、盖牟诸城,至安市,将决战。局丽、靺鞨合兵为陈,长四十里。江夏王道宗日:“高丽倾国以拒王师,平壤之守必弱,愿假臣精兵五千,覆其本根,则数十万之众,可不战而降。”上不应,后攻安市,竟不能拔。降将请先攻乌骨城,众议不从,遂自安市班师。
国藩按:道宗请越安市而进攻平壤,此虽险途,而实制胜之奇兵也。太宗不从,无功而返。此不能越攻而失者也。
安史之乱,李泌请命建甯王倓为范阳节度大使,并塞北出,与李光弼南北犄角,以取范阳胡三省注曰:泌欲使建宁自灵夏并丰胜,云朔之塞,直捣妫檀,攻范阳之北;光弼自太原取恒定,以攻范阳之南。覆其巢穴,贼退则无所归,留则不获安,然后大军四合而攻之,必成擒矣。上悦,已而不果行。
国藩按:是时大军在扶风,郭子仪在冯翊,李光弼在太原,势宜先取两京。李泌欲先捣范阳贼巢,此亦制胜之奇兵也,事不果行,致史思明再为关洛之患。此亦不能越攻而失者也。
元和十二年淮蔡之役,李祐言于李愬曰:“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及四境拒守。守州城者,皆赢老之卒,可以乘虚直抵其城,比贼将闻之,元济已成擒矣。”愬然之。十月辛未,李愬、李祐、李忠义、李进诚军出,东行六十里,夜至张柴村,尽杀其戍卒及烽子,据其栅,命士少休,食干粮、整羁靮,留义成军五百人镇之,以断洄曲及诸道桥梁。复夜引兵出门,时大风雪,旌旗裂。夜半,雪愈甚。行七十里,四鼓,愬至蔡州城下,无一人知者。李祐、李忠义其城为坎以先登。愬入,居元济外宅,以槛车送元济诣京师。
国藩按:蔡之精兵尽在洄曲董重质麾下,李愬越之而直人蔡州。此越寨进攻而胜者也。
朱梁均王四年,楚岳州刺史许德勋将水军巡边。夜分,南风暴起,都指挥使王环乘风趋黄州,以绳梯登城,径趣州署,执吴刺史马邺,大掠而还。德勋曰:“鄂州将邀我,宜备之。”环曰:“我军入黄州,鄂人不知。奄过其城,彼自救不暇,安敢邀我!”乃展旗鸣鼓而行,鄂人不敢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