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一(第5/12页)

至徽、宁与江、浙交错,群贼往来纵横,实弟与阁下之公患。务求荩筹,画一长策,俾三省合力遵守,不求速效,但求终足以弊之而已。幸赐教督无吝。

复沈中丞 同治二年二月二十五日

弟以十六日自金陵转棹,周历两岸各城隘,地大兵单,处处不敷分布。本拟江北坚守四城五隘,以待希庵、味根两军之至;江南坚守五城宣、无、泾、南、青四隘以御侍、辅、堵、孝诸酋之窜,其拙谋已具于前此奉复函中。不料僧邸近复改图,意欲速剿苗党,寿、正、临、淮一带,又添一种波澜。而朱镇呈报堵、孝各酋,已集青阳,将由东、建以犯江西,不得已檄春霆回军,以截此股。能于青石境内驱之东归,斯为至幸。乞饬诸将加严湖口、景镇之防,以固江西之圉。川米约于五月可到,能得三四万石,则兵食略可接济矣。

与吴桐云 同治二年二月二十八日

知僧邸欲急图苗党。此本堂堂正正之办法,毫无疑义。但嫌去秋抚苗之时,言太甘,意太浓,使该练党得以有词。又惜楚军全力注重江滨,堵剿北渡之贼,前此既撤寿、正之防,目下又不能派兵与僧军犄角而除苗,恐胜之不武,不胜为笑耳。然邸帅声威全盛之际,张落刑、孙臭儿、姜台凌次第授首,或苗部闻而胆落,徒党瓦解,则苗沛霖虽欲独叛,亦不可得。事机之利钝倚伏,固难一端论也。

至临淮米粮,苗党未必竟敢阻截。苗沛霖鼠子耳,昼伏夜动,进退瑟缩,去年畏楚军如虎,后因邸营有间可入,则媚邸而拒楚。今既失邸帅之欢,又复阻楚师之粮,公然与两大为敌,沛霖纵有此志,其党未必肯从。如果临淮粮断,敝处必派兵从六安水陆下击,助僧邸之声援,通临淮之运道,或亦不难得手。所怀千端,匆匆不尽。

复李少荃中丞 同治二年三月初一日

国藩以十六日自金陵返棹,遍历南北两岸各要隘,已于二十八日旋省。鄙人行程及近日军情,业经抄折咨达冰案。另有密片一件,兹寄尊览。忠酋踪迹,颇为江南北用兵一大关键。此间纷传该逆于二十三日入巢县城,仍恳尊处设法确探见示。

英国提督士迪立弗请以英国头目带中国兵勇万有二百人,各头目支薪水五万八千一百余两,兵勇口粮在外,军火器械在外。国藩方苦楚军沿袭各路旧章,月饷太多,无可挽回,岂敢增此巨款,另开风气?同募中国之勇丁,同隶鄙人之部曲,又岂可多寡悬殊、苦乐不均?虽面订作书请示总理衙门,而鄙人固已期期知其不可矣。

树字五营驻防无为,声名甚属平常。韦志俊换防以后,城中始有贸易者。韦部向颇骚扰,而树营物论反出其下,甚失鄙人属望淮勇之初心,亦非阁下造福珂乡之本意。国藩初募湘勇时,盖因严禁扰民,与罗、王诸君大相龃龉,湘潭铁行一案,筠仙当能言之。次青之于平江勇,则有爱而无憎,有奖而无激。柳子厚所谓“虽曰爱之,其实害之”。阁下名位鼎盛,窃谓带兵与百姓交接,择术不可不慎,善于用奖,不如善于用激也。

舍沅弟并无引退之志,不过因家门过盛,才薄位高,夙夜祗惧,思以闲散效力军中,惟事局尚在艰难之际,尊处亦难于措辞,自可置之不议之列。

北渡之贼,巢、含尚无动作,恐其由天、六绕犯里下河,是吾二人难宽之责。幸僧邸军威大振,群捻瓦解,北患或不甚广耳。顺问台安。

复左中丞 同治二年三月初三日

接奉二月十三日惠书,围师难撤,诚如尊指,不特厚、沅诸人持之甚坚,即以局势论,苟能力扼芜湖、金柱、宁国、庐州、东西梁山、裕溪、无为,实足制金陵首逆之死命。而欲力保此数处,又必须于雨花台、大胜关置一支重兵,水陆依护,乃足为上游各军之归宿,又以断贼中水路之接济。尊示所谓大着差失,当思补救,而不必改换,诚至论也。惟兵单而地广,力薄而远图,恐贼以全力上犯江西、湖北,敝处更分棉力回顾两省,所谓芜、金、宁、庐数处,一有疏失,则金陵围师仍处臲臲之势。

顷黄、胡、李及古、赖等股,已分犯青阳、池州,先锋至东流以上。弟撤霆军回援,若不能于东建境内击退,则贼必直趋饶、景。但求景镇各军能坚扼昌江,师阁下昔年之所为,则春霆一军击其后,克庵一军要其旁,当不致深入江西之腹地。惟克庵方与花旂及谭星各股角逐,徽境未知能速了否?芗泉进规杭州,自是一定之理。弟前议无遽谋杭,系因绍兴未复言之;即舍弟沅甫初进金陵,亦为多帅已克庐州,约定即攻九洑洲言之。厥后多军西行援陕,非初意所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