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战国时之“百家之学”(第12/13页)
藏。……此谓岁德。……西方曰辰,其时曰秋,其气曰阴。阴生金与甲。其德忧哀,静正严顺,居不敢淫佚。……此谓辰德。……北方曰月,其时曰冬,其气曰寒。寒生水与血。其德淳越温怒周密。……此谓月德。……是故春凋,秋荣,冬雷,夏有霜雪;此皆气之贼也。刑德易节失次,则贼气
至。贼气
至,则国多菑殃。是故圣王务时而寄政焉,作教而寄武焉,作祀而寄德焉。此三者,圣王所以合于天地之行也。(《管子》卷十四,《四部丛刊》本,页四至六)政教必“合于天地之行”,此亦阴阳家之言也。
《管子·水地篇》曰:
地者,万物之本原,诸生之根菀也。美恶贤不肖愚俊之所生也。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流通者也。故曰:水具材也。……集于天地,而藏于万物,产于金石,集于诸生。故曰水神。集于草木,根得其度,华得其数,实得其量。鸟兽得之,形体肥大,羽毛丰茂,文理明著。万物莫不尽其几,反其常者,水之内度适也。……人,水也。男女精气合而水流形。……是以水集于玉,而九德出焉;凝蹇而为人,而九窍五虑出焉;此乃其精也。……是故具者何也?(戴望《管子校正》云:“丁云,‘具下当有材字。上文云,水具材也。’”)水是也。万物莫不以生,惟知其托者,能为之正。……夫齐之水道躁而复,故其民贪粗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轻果而贼。越之水浊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最而稽,淤滞而杂,故其民贪戾罔而好事。……是以圣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则人心正,水清则民心易。一则欲不污(安井衡云:“当作人心正则欲不污。”)民心易则行无邪。是以圣人之治于世也,不人告也,不户说也,其枢在水。”(《管子》卷十四页一至三)
此以水为万物之本原,又以治水为治世之枢要。欲治世,须改良人心;欲改良人心,即改良水可耳。立说甚奇,似亦为阴阳家言。
《吕氏春秋·有始篇》谓:“天有九野,地有九州,土有九山,山有九塞,泽有九薮,风有八等,水有六川。”(《吕氏春秋》卷十三页一)
又曰:
凡四海之内,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水道八千里,受水者亦八千里。通谷六,名川六百,陆注三千,小水万数。凡四极之内,东西五亿有九万七千里,南北亦五亿有九万七千里;极星与天俱游,而天枢不移。冬至日行远道,周行四极,命曰玄明;夏至日行近道,乃参于上,当枢之下,无昼夜;白民之南,建木之下,日中无影,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天地万物,一人之身也,此之谓大同。众耳目鼻口也,众五谷寒暑也,此之谓众异,则万物备也。天斟万物,圣人览焉,以观其类,解在乎天地之所以形,雷电之所以生,阴阳材物之精,人民禽兽之所安平。(《吕氏春秋》卷十三页三至四)
此亦驺衍大九州之说之类,似亦阴阳家言也。
阴阳五行家以齐为根据地。盖齐地滨海,其人较多新异见闻,故齐人长于为荒诞之谈。战国诸子,谈及荒诞之谈,每谓为齐人之说。咸丘蒙谓“舜南面而立,尧帅诸侯北面而朝之”。孟子曰:“此齐东野人之语也。”(《万章上》,《孟子》卷九页六至七)《庄子·逍遥游》曰:“《齐谐》者,志怪者也。”(《庄子》卷一页二)盖宋人之愚,齐人之夸,皆当时人所熟知者也。《汉书·地理志》曰:
齐地虚危之分野也。……至今其土好经术,矜功名,舒缓阔达而足智;其失夸奢朋党,言与行谬,虚诈不情。……(《前汉书》卷二十八下,同文影殿刊本,页三十二至三十三)
盖齐人之夸,至汉时犹然也。惟其人夸,好为荒诞之言,故有驺衍诸人之学说出也。《史记》云:
自齐威宣之时,驺子之徒,论著终始五德之运。及秦帝,而齐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毋忌,正伯侨,充尚,羡门子高,最后皆燕人,为方仙道,形解销化,依于鬼神之事。驺衍以阴阳《主运》,显于诸侯。而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苟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封禅书》,《史记》卷二十八页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