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战群儒(第4/7页)

程颐插嘴说:“你问我们表叔要证据,要他证明他的理论。可‘天理’和上帝一样是证明不了的,你只能用孟子的办法去慢慢感悟它。”

张载在旁边“嘿嘿”奸笑:“要证据没有,要逻辑也没有。”

“啊!”我惊呼,“你们就这么做学问啊,还讲不讲理啊!”

程颐说:“要论讲理,这世上没人比我们更讲理了,我们的学说,对了,还得加上表叔的,还有其他几个人的,虽然各成一派,却都讲这个‘天理’,所以我们的学说被统称为‘理学’。”

张载在旁边笑得更奸:“嘿嘿,我们都是理学宗师,在我们面前讲理,你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我这才恍然大悟:“噢,早听说理学理学,原来理学是这么来的。”

我又问:“可我还是不明白,孟子人家明明讲的是‘浩然之气’,是说‘气’,怎么到你们这儿就变成‘理’了呢?”

程颢说:“气是气,理是理,截然不同——”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脚下的大地重重地震了一下。“地震了?!”我吃了一惊,刚想跑,大地又震了一下,紧接着,震动越来越大,仿佛地震的震中会动,正向我们这边移来。

张载不慌不忙:“别害怕,不是地震。”

“那这是——”我还是害怕。

张载说:“这是真正的大人物来了。”

我一惊:“你们三位还不够大人物吗?!”

张载说:“我们当然都是大人物,可现在过来的这位才是最大的人物——你从他这么有力的脚步声也能听出来了。”

就在这时,大约十里之外有声音传来:“闽学掌门朱熹来也——”说第一个“闽”字的时候,人还在十里之外,等“也”字说完,朱熹已经进了院子了。

程颐奇道:“我说朱熹,你不是南宋的人吗,现在还没你呢!”

朱熹四下一抱拳:“各位前辈,不是我要来,我是身不由己啊,是陆九渊把我带来的。”

朱熹话音才落,院子里不知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此人哈哈一笑:“在下陆九渊,给各位前辈见礼。”

张载也纳闷:“你不也是南宋人吗,怎么来的?”

陆九渊说:“你们搞的是理学,我搞的是心学,我的学说认为:心和理是一体的,理充塞于宇宙之间,而我心就是宇宙,宇宙就是我心,所以呢,我心里一想你们,我就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到这里看你们来了。”

程颢赞叹了一声:“这学问好生厉害!”

朱熹说:“我老远听见你们正讨论理和气的问题,我是理学的集大成者,这问题我研究得最有心得。”

我一看,高人越来越多,这倒不错,向朱熹一抱拳:“在下熊逸,还请朱老师赐教!”

朱熹说:“我们理学虽然按程颐的说法是孟子嫡传,可我们讲的这个‘气’和孟子他老人家的‘浩然之气’不大一样。天地之间充满着理,也充满着气,万事万物都是由气结合而成的。嗯,这个说法张载老师就提出来过。”

我问:“那这个‘气’就像是基本粒子了?原子也好,夸克也好,反正是一种基本粒子,无论是桌子、椅子、老虎、大象还是人,都是由基本粒子组成的?”

张载大喜:“太对了,孺子可教,呵呵,孺子可教!”

我又问:“那凭什么这种基本粒子——哦,你们管它叫气——会组成老虎,组成大象呢?它们怎么就不能组合成六条腿的老虎和长翅膀的大象呢?”

“这个——”张载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个踢场子的人好厉害。”张载直咬牙,“各位英雄快快助拳!”

朱熹来了:“这问题你问得倒张载,可问不倒我朱熹。嗯,我先问问你,你看过外国哲学的书没有?”

我点点头:“看过一些。”

朱熹说:“柏拉图有一个著名的学说,叫‘理型说’,和我的观点非常相似。柏拉图认为,我们看到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按照一种‘理型’创造出来的,这个‘理型’通俗地讲就是模子。我们做月饼都要用到模子,不同的模子刻着不同的花纹,往包好的月饼上一盖,然后这月饼就可以拿去烤了。你看,同一个模子做出来的月饼样子都是一样的,当然,它们之间会有一些细小的差异。我们的宇宙也有这种模子,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模子,老虎的模子造出了老虎,大象的模子造出的大象,人的模子造出了人,所以呢,人虽然长得都不一样,但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一个人错认成是一头大象。而大象的个体之间再有差异,也不会从同一个模子里做出长翅膀的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