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割据江东从杨行密到李景(第22/24页)

李昪废吴自立时已经近五十岁,当了六七的皇帝,这在十国时不算长,但江东的实力却在十国中首屈一指,李昪一方面恢复生产,一方面保境安民,实力稳中求生,夺取中原是不可能了,但给儿孙们留下了一份不错的家业,至于能守多久,就看儿孙们的造化了。李昪也想追求长生,搜罗一些方士在宫中练丹,想学秦始皇汉武帝(他们也没长生不老),结果服药过度中了毒,很快病倒。

南唐昇元七年(公元 943年)二月,李昪觉得要走了,便把皇太子李璟叫过来说: ““你老爹我辛苦一辈子谋下了这份家业,家里留了七百多万金帛玉器,够你们用的了。不要没事招惹邻居,守境安民才是上策。”李璟含糊答应。不久李昪病死于昇元殿(与年号同名),终年五十六岁,皇太子李璟顺利继位,尊李昪为烈祖皇帝,李璟不按老规则办事,随即改昇元七年为保大元年(没把老爹放在眼里)。

李昪算是五代十国时期比较有作为的帝王,他的内向外交政策虽然让一些人感到“可惜”,以南唐的国力,就算不能北向中原,至少可以扫灭南方诸国,和北方对峙,也许后世再出个明主,完成统一云云。不过纵观李昪的人生经历,他确实欠缺一些军事实力和对整体战略的把握能力,这一点他不如杨行密甚至是他的义父徐温。

何况李昪对他几个儿子的能力非常了解,当个小国皇帝不成问题,但要做大一统的帝王,实在勉为其难。李璟后来虽然消灭了楚国和闽国,但旋得旋失,都在为周行逢和留从效(陈洪进),甚至是吴越做嫁衣裳。柴荣南征,李璟差点亡国。李昪的“胆小”是有原因的,我们不必对李昪做过多的指责。

南唐有三个皇帝,如果以治国能力而论,呈正金字塔形,依次是李昪、李璟、李煜。但如果以历史上的知名度和文才而论,则呈倒金字塔形,依次是李煜、李璟、李昪。

李煜的历史知名度勿庸多言,名声响的吓死牛,就算一代圣主柴荣,都不如李煜知名。而南唐中主李璟在文学史上的地位虽然不如儿子,但也算是响当当的了,李璟也是个填词高手,虽然数量不多,但质量均属上乘。要说《摊破浣溪沙.菡萏香销翠叶残》是李璟最著名的一阙词,想必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吧

原词如下:“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其中“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一联被传为绝唱,王国维对此词极为推崇。

南唐的文学氛围在整个五代十国时期高居魁首,经济的富足往往是文化发展的前提保证,南唐上至皇帝、下至大臣都不乏名词高手。南唐二主不用多说,大臣中要论填词成就,中书侍郎冯延巳称第二,估计没人敢称第一。冯延巳词对北宋的婉约词风影响殊大,和李璟一样,冯延巳也有几阙传世名词,略摘几句: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蝶恋花)”,“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另阙蝶恋花)。”也有人认为这两阙词是欧阳修所作,说来也有趣,孟昶和李煜这两个皇帝为《相见欢》“打”起笔墨官司,而冯延巳又和欧阳修这两个大词人兼名臣也“打”起官司,孰是孰非,已经很难分明。

后人常说李煜和宋徽宗赵佶做艺术家可得满分,但做为政治家只能得零分,说的很有道理。李璟虽然要比那二位强上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李璟虽然为人尚不失忠厚,但却严重缺乏政治家的气魄和远见,当政以来,开始信用一些“文学家”,南唐史上有个著名的党人集团--“五鬼党”:冯延己、冯延鲁、魏岑、查文徽、陈觉这五位老哥。

要说这五个人都是奸邪小人有点过分,肚子里都是有点货的,善长写诗填词,所以李璟对他们非常信用,而把宋齐丘等一干老臣晾到了阁子上。这些人不仅喜欢文学,而且都自封是优秀的“政治家”、“军事家”。得势之后,几位爷经常播弄是非,南唐政界被他们给弄的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相比老爹李昪的“保守”来,李璟的魄力则要大得多,李璟不想窝在江东这巴掌大的地方,对统一全国的兴趣要大过老爹。即使做不到刘秀中兴,学学刘裕统一江南也不错。南唐保大二年(公元 944年),南唐的东南邻国闽国发生大乱,闽主王延羲在位期间贪恋酒色,小人幸进,国事越来越糟糕,王延羲的兄弟王延政屡劝不听,和王延政最终翻脸。两人在福建大打出手,王延政干脆另立门户,在建州(今福建建瓯)自称大殷皇帝(也称大商)。南唐保大二年(公元 944年)三月,王延羲被拱宸都指挥使朱文进,阁门使连重遇所杀,朱文进自立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