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秦汉政治制度(第25/40页)

秦、汉赋税,用之之途,颇为分明。《食货志》言:“赋共车马甲兵士徒之役,充实府库赐与之用。税给郊社宗庙百神之祀,天子奉养,百官禄食,庶事之费。”案《汉仪注》言“田租刍藁,以给经用;山泽、鱼盐、市税,少府以给私用”;《续汉书·百官志注》引。则《汉志》所谓给郊社、宗庙、百神之祀,百官禄食、庶事之费者,指田租言;所谓天子奉养者,指山泽之税言,而市税亦属焉。此又《汉志》所谓“山川、园池、市肆租税之入,自天子以至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者也。毋将隆言:“大司农钱,自乘舆不以给共养。共养劳赐,壹出少府。”武帝欲榷盐铁,孔仅、东郭咸阳言:“山海天地之藏,宜属少府,陛下弗私,以属大农。”《路温舒传》:迁广阳私府长。师古曰:“藏钱之府,天子曰少府,诸侯曰私府。”此盖自古相传之法,非秦、汉所创也。然其时郡国财计,已颇受中央指挥。《续汉书·百官志》云:“大司农,掌诸钱谷、金帛、诸货币。郡国四时上月旦见钱谷簿。其逋未毕,各具别之。边郡诸官请调度者,皆为报给,损多益寡,取相给足。”“郡国岁尽遣吏上计,《注》引卢植《礼注》曰:“计断九月,因秦以十月为正故。”县秋冬上计于所属郡国。”则统属之规模已具。《后汉书·伏湛传》:湛上疏谏征彭宠云:“渔阳以东,本备边塞。地接外虏,贡税微薄。安平之时,尚资内郡,况今荒耗,岂足先图?”《刘虞传》言幽部应接荒外,资费甚广,岁常割青、冀赋调二亿有余以给足之。此即《续志》所谓损多益寡,取相给足者,犹后世之协镶也。则中央又能令各地相调剂矣。《汉书·宣帝纪》:黄龙元年,诏责上计簿为具文。《景武昭宣元功臣表》:众利侯郝贤,元狩二年,坐为上谷大守,入戈卒财物计谩免。则汉时财政,亦未可谓之清明。然此乃政事之失,与规制无涉也。桓谭《新论》云:“汉百姓赋敛,一岁四十余万万。吏奉用其半。余二十万万,藏于都内,为禁财。《汉书·外戚恩泽侯表》:阳城侯田延年,坐为大司农,盗都内钱三千万自杀。如淳曰:“天子钱藏中都内,又曰大内。”《百官公卿表》:大司农属官有都内令丞,即此。《续书·百官志》曰:“凡山泽陂池之税,名曰禁钱,属少府,世祖改属司农”,与此相似,实不同也。少府所领园池作务之入,十三万万,以供常赐。”其岁出入大略如此。

第六节 兵制

秦、汉之世,为中国兵制之一大变。古代兵农合一之说虽诬,然至战国,业已成为举国皆兵之局,已见《先秦史》第十四章第五节。一统之后,疆理既恢,征戍之途弥远。夫地大人众,则不必举国皆兵,而后足以御侮;征戍远则民劳,不得不加以体恤;于是罪人、奴隶与异族之降者杂用。盖自秦已启其端,至汉武之世而大盛。更经新室之乱,光武崛起,急欲与民休息,而民兵之制遂废。(45)国之强弱,诚不尽系乎兵;兵之强弱,亦不尽系乎制度;然使民兵之制犹存,终必略加以训练,不致盗贼攻之而不能御,戎狄略之而不能抗矣。然则典午以降,异族之凭陵,武夫之跋扈,其原虽不一端,要不得谓与民兵之废无关系也。

《汉书·刑法志》述汉兵制云:“天下既定,踵秦而置材官于郡国。京师有南北军之屯。至武帝平百粤,内增七校,外有楼船。皆岁时讲肄修武备云。”案《汉书·高帝纪》:十一年,发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巴、蜀材官,及中尉卒三万人,为皇大子卫,军霸上。《注》引应劭曰:“材官,有材力者。”张晏曰:“材官,骑士。习射御骑驰战陈。常以八月,大守、都尉、令、长、丞会都试,课殿最。水处则习船。边郡将万骑行障塞。”《惠帝纪》:七年,发车骑材官诣荥阳。师古曰:“车,常拟军兴者,若近代之戍车也。骑,常所养马,并其人使行充骑,若今武马及所养者主也。”《晃错传》:“材官驺发。”臣瓒曰:“材官,骑射之官也。”《高帝纪》:二年,萧何发关中老弱未傅者悉诣军。《注》引孟康曰:“古者二十而傅,三年耕有一年储,故二十三而后役之。”如淳曰:“《律》:年二十三,傅之畴官,各从其父畴学之。高不满六尺二寸以下为罢癃。《汉仪注》云:民年二十三为正,一岁为卫士,一岁为材官骑士,习射御、骑驰、战陈。年五十六,衰老,乃得免为庶民,就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