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2.基督教世界的地图(第4/28页)

“我觉得我战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我很想去打仗。每个男人在自己的一生中都应该当过兵。”

“你这说的是你祖父的话。弓箭手艾普埃文。眼下专心准备吧,在比武大赛上露一手。”

理查德在竞技场上的确身手不凡。差不多就像克里斯托弗说的那样: “哧”的一下,别人就趴下去起不来了。你会觉得他的外甥生来就擅长这项运动,正如那些参赛的贵族生来就擅长这项运动一样。他佩戴着克伦威尔家的徽章,国王喜欢他这样,正如他喜欢一切有天赋、有勇气、体力过人的人一样。由于腿上的伤痛,他不得不越来越多地坐在观众席上。每次腿一痛,他就很慌张,这一点你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而疼痛好转后,他就坐立不安。由于对自己的健康状况不是很有把握,他已经不太愿意花钱费神去组织大型的比武赛事。而当他的确参加某场比赛时,凭着他的经验,他的体重和身高,以及他精良的马匹和钢铁般的意志,他很可能会赢。不过为了避免意外,他宁愿跟他了解的对手一较高下。

亨利说,“两三年前的时候,皇帝在德国时,不是说他的大腿有过毛病吗?他们说那种天气不适合他。可话说回来,他的领土范围内有其他的气候。而在我的王国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找不到任何变化。”

“哦,我想都柏林那儿更糟。”

亨利无可奈何地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我骑马出去的时候,百姓冲着我喊叫。他们从沟渠里起来,就凯瑟琳的事情对我大喊,说我应该把她接回来。如果我说他们应该回自己家里去对自己的老婆孩子发号施令,他们会怎么想?”

即使天放晴朗后,国王的忧虑也没有减少。“凯瑟琳,”他说,“她会逃走并举兵来攻打我。你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她告诉过我她不会逃走。”

“而你认为她决不会撒谎吗?我知道她撒谎。我有证据。她对自己的贞节问题就撒谎了。”

哦,又是这个,他疲倦地想。

亨利似乎不相信武装卫兵的能力,不相信那些门锁和钥匙。他认为查尔斯皇帝招募的某位天使会让他们全部都消失。出行的时候,他会带上一把大铁锁,还专门带着一个仆人,好把大锁锁在他的房门上。他吃的东西要检查是否有毒,睡觉之前还要检查床铺,看是否藏有武器,比如说缝衣针;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担心自己睡着之后会被人谋杀。

* * *

秋天: 托马斯•莫尔日渐消瘦,他原本就从来不胖,现在则变成了一个干瘦的小老头。他让安东尼奥•蓬维希给他送些吃的进去。“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卢凯塞知道怎么吃。我倒是愿意自己送,但如果他病了,你知道人们会怎么说。他喜欢吃鸡蛋,不知道还喜欢别的什么。”

对方叹了口气。“牛奶布丁。”

他笑了。现在是吃肉的日子。“难怪他长不好。”

“我认识他已经四十年了,”蓬维希说。“差不多是一辈子,托马索。你不会伤害他的,对吧?请向我保证,在你可能的情况下,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

“你为什么以为我跟他一样呢?你瞧,我没必要给他施加压力。他的家人和朋友会给他压力的。对吧?”

“你就不能随他去?不管他吗?”

“当然可以。如果国王同意的话。”

他安排梅格•罗珀尔去探视。父女俩手挽着手,在花园里散步。他有时从治安长官住处的一扇窗户里看着他们。

到了十一月,这项策略宣告失败。正如你出于好心在街上捡回一条狗,没想到它回过头来,朝你的手上猛咬你一口。梅格说,“他告诉我,还让我转告他的朋友们,任何形式的宣誓都将与他无关,如果我们听说他宣誓了,我们就要相信他是被强迫的,是因为他受到了虐待和酷刑。如果有人把一份有他签名的文件交给枢密院,我们就要明白那不是出自他之手。”

现在要求莫尔宣誓支持《至尊法案》,该法案将国王在过去两年里所获得的权力和地位集中为一体。正如有些人所言,它没有使国王成为教会的首脑。它说他是教会的首脑,而且始终都是。如果人们不喜欢新思想,就让他们保持旧思想好了。他们如果要先例,他就有先例。还有一项将在新年里开始生效的法案界定了叛国罪的范围。否定亨利的头衔或司法权,以书面或口头形式攻击他,说他是异教徒或教会分裂分子,都将是叛国罪。有了这项法律,就能对付那些散布恐慌、说西班牙军队会马上开过来帮玛丽小姐夺取王位的修士。有了这项法律,就能对付那些在布道时大肆攻击国王的权威、说他在把自己的臣民跟他一起拖下地狱的神父们。对于一位君王来说,要求他的臣民说话礼貌,这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