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2.魔鬼的唾沫(第4/18页)
“裤腿上都镶着钻石,”他说。“嗯,那肯定是一种诱惑吧?”
她摇了摇头。
“可你是一位出色的年轻女人——配得上任何男人,我得说。”
她抬起头来;闪过一丝微笑。“我不喜欢路西法先生。”
“你拒绝他时,他说了什么?”
“他要我嫁给他。”奥德利双手托着脑袋。“我说我已经立誓要保持贞洁。”
“你不同意,难道他没有生气吗?”
“哦,生气了。他啐了我一口唾沫。”
“我想他只会是这种德性,”里奇说。
“我用一条手巾把他的唾沫擦掉了。是黑色的。发出地狱的恶臭。”
“那像什么?”
“像有东西在腐烂。”
“现在在哪儿,那条手巾?我猜你没有把它送到洗衣房吧?”
“在爱德华大师[2]那里。”
“他拿去给别人看吗?为了赚钱?”
“为了捐献。”
“为了赚钱。”
克兰默从手上抬起脸来。“我们能休息了吗?”
“一刻钟?”里奇说。
奥德利:“我跟你说过他年轻又健壮。”
“也许我们明天再谈,”克兰默说。“我得祷告了。一刻钟的时间不够。”
“可明天是礼拜日,”修女说。“曾经有个人礼拜日出去打猎,结果掉进一个无底洞坠入了地狱,想想看。”
“既然那儿有地狱接住了他,”里奇问,“又怎么会是无底?”
“但愿我也去打猎,”奥德利说。“天知道,我很想去冒冒这个险。”
爱丽丝从凳子上起身,示意要送她。圣女站了起来。她满面笑容。她那番关于烫伤的婴儿们的话已经使大主教畏缩,让他感到身上发冷,还让副检察长几乎要哭出来。她认为她要赢了;可是她在输,在输,一直都在输。爱丽丝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手臂上,可圣女却一把甩开。
来到外面后,理查德•里奇说,“我们该烧死她。”
克兰默说,“虽然我们可能不喜欢她说的什么已故的红衣主教在她面前出现,以及魔鬼在她的卧室里等那一套,可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人一直教她模仿在她之前的某些修女的说法,而罗马很乐意封那些修女为圣人。我不可能回过头去以宣传异端邪说之名判定她们有罪。同样,我也没有证据以异端邪说的罪名来审判她。”
“我的意思是,以叛国罪处以火刑。”
而女性的刑罚是: 由行刑人将男人半挂起来,进行阉割,然后慢慢掏出他的内脏。
他说,“没有公开的行动。她只是表达了一种意图。”
“意图发动造反,废黜国王,那不该算是叛国吗?话语可以被认定为叛国罪,有过先例的,你自己也知道。”
“如果它们逃过了克伦威尔的注意,”奥德利说,“我会感到诧异的。”
仿佛他们可以闻到魔鬼的唾沫;几个人几乎是你推我搡地来到了外面,这里的空气温和而潮湿: 有草叶的清香,有绿金色的、摇曳的光线。他可以看到,在将来的年代里,叛国罪将会呈现出新的、多种多样的形式。在此前最后一次制定叛国罪法案时,谁也无法通过纸质书本或议案来传播他们的话语,因为纸质书本在当时还想都不敢想。对那些已逝的人,那些在时间过得更为缓慢的时代效命于国王的人,他不禁有些嫉妒;如今,一些被收买或遭毒害的头脑的产物在一个月之内就可以传遍欧洲。
“我认为需要新的法律,”里奇说。
“我正在着手。”
“我认为对这个女人的拘禁太仁慈了。我们太心慈手软了。我们只是在陪着她玩儿。”
克兰默耷拉着肩膀走开了,他拖地的法袍将树叶带了起来。奥德利朝他转过身来,神态开朗而坚定,很想转变话题。“嗯,你说,公主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