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联合统治者的决裂(第8/9页)

在这封信中恺撒放弃了一切对庞培的同等要求,他愿意在元老院所规定的时期,独自辞去他的阿尔卑斯山北高卢省总督之职,并将他的十个军团解散八个。他只要求元老院给他阿尔卑斯山南高卢省和伊利里亚的总督职与一个军团,或只任阿尔卑斯山南高卢省总督,而率两个军团,任期并非到他接任执政官职之时,而是在公元前48年的执政官选举举行以后。因此,他实际是同意了元老院派在讨论之始的那些建议,而这甚至也就是庞培本人所中意的意思:恺撒愿意在执政官的选举举行之后至上任之间处于非官职地位。

恺撒这些令人吃惊的让步是否当真?他是否有信心即使在做了这样的让步之后仍旧可以制服庞培?他是否认为他的对手们早已走过了头,只会在他的这些让步中看出他业已失据,而看不出其他的信息?这些,现在都无从考证了。很可能,恺撒的牌是玩得太大胆了些,而不是他有意做虚假的承诺。如果万一他的提议被元老院接受,他是很可能遵守诺言的。

元老院的最后论辩

库里奥再度衔命至虎穴。他从拉文纳三日赶至罗马。当公元前49年1月1日,新任执政官鲁西乌斯·兰图卢斯和小盖乌斯·马塞卢斯第一次召集元老院院会的时候,库里奥把恺撒的信交予元老院全体元老。当库里奥不在罗马的时候,恺撒派在罗马的领导人转由护民官马库斯·安东尼乌斯(马可·安东尼)——此人,在茶余饭后的闲谈者口中,认为他是库里奥的朋友,他一切愚行的同谋,但也曾是埃及之战与高卢之役中精彩的骑兵军官——和庞培以前的会计官昆图斯·卡西乌斯。此二人要求立即宣读该信。恺撒的信语气沉重,用字明确,以不可抗拒的说服力谈到内战的迫临,众人对和平的希望,庞培的傲慢,与乎他自己的让辞;他拟议中的和解之谦让无疑连他自己本派的人均感吃惊;他不容置疑地宣布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和平伸出手来——所有这些都造成极深的印象。

其时,庞培的部队已涌至首都,造成恐慌,然而,恺撒的信却使元老院的大多数深为感动;因之,执政官不敢让这种情绪找到出口。关于恺撒提议他与庞培均须于同时辞去司令职之事,关于他信中所做的种种和解的建议,关于马库斯·科利乌斯·鲁弗斯和马库斯·卡利狄乌斯提议当促使庞培立即启程赴西班牙之事,执政官不敢付诸表决。甚至于连马库斯·马塞卢斯的建议也不敢付诸表决——他虽然是个派性极强的人,却仍不至于盲目到像他那一派其他的人一样连军事事实都视而不见,因此他建议须等到意大利的兵员召集起来,首都得以保住时再将战争的决定宣布。庞培透过他的传声筒昆图斯·西庇阿表示,他已决定,要就此时此刻为元老院效力,否则便永不相干。执政官兰图卢斯毫不隐晦地说,即使元老院的决意已不可控制,即使元老院坚守其懦弱立场,他自己以及其强有力的友人亦将采取必需步骤。

如此,元老院在威逼之下乃发出它被指派的命令。恺撒须在不久而确定的日期将阿尔卑斯山北高卢省总督之职让予鲁西乌斯·多米提乌斯·阿赫诺巴尔布斯,将阿尔卑斯山南高卢省让予马库斯·塞尔维利乌斯·诺尼阿努斯,否则即以叛国论罪。当恺撒派的护民官用他们的否决权来反对这个决定时,他们不仅在元老院遭到庞培士兵刀剑的威胁(至少他们这样讲),而且为了保存性命,不得不穿上奴隶的衣服逃出城门;在威逼之下的元老院也把他们合法的干涉视作革命之图,而宣布国家进入危险状态,召令全国公民武装,而一切忠于宪法的、曾任执政官的人皆当担任部队长之职。

恺撒向意大利进军

足矣。当逃出的护民官向恺撒报告他的提议在首都所受的待遇后,他将他的第十三军团召集——此军团刚从的里雅斯特附近的兵营到达拉文纳——将事实的情况展示在他们面前。这已不只是一个深知人心的天才在其自身及世界之危机前所闪耀的辉煌辩才,这甚至也已不仅是恢宏大度的常胜将军在向他自己所召集、并以日增的热忱与信赖追随了八年的士兵所做的演说。在这里发言的乃是一个热忱而一致的政治家,他,不论安危,已有二十九年的岁月为人民的自由而战,他曾勇敢地面对过多少次暗杀,面对过贵族的迫害,日耳曼人的刀剑,茫茫大海的浪涛,而从不动摇;他,曾把苏拉体制撕碎,推翻元老院的统治,以阿尔卑斯山以北的奋斗来保卫那手无寸铁的民主。而现在,他对之发言的不是那共和热情已成死灰的罗马公民,而是仍能清醒感受人民自由之理想的巨大影响力的北意大利乡镇青年;这些青年仍可为理想而生,为理想而死;他们,为了他们的家国,以革命的方式从恺撒接受罗马政府不肯颁给他们的公民权;对他们来说,恺撒如果倒下去,他们就要再度生活在束棒[1]之下,而他们也已见过实际的证据,寡头政府将会如何使用束棒以对付波河以北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