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福建事变爆发与国共的应对(第7/11页)
福建的十九路军是淞沪抗战后进驻福建的。1932年蒋介石重掌南京中央后,作为粤陈(铭枢)势力的十九路军戍守南京势难继续,粤桂方面提出将十九路军调驻福建。对此,蒋介石内心并不情愿,在给何应钦的电报中谈道:
近日李黄陈诸兄急欲派十九路赴闽,其势似不可阻止。汪院长亦已赞成,其事必实现。如此恐伯南调赣南部队回粤,又碍中央剿匪计划。故中迟迟未肯下令也。前日罗师长回赣时托其面述此情,并派其往见余幄奇,最好留余部在赣南完成剿匪使命。但其直辖于伯南,如我方往留,则于公于私皆有为难。[175]
虽然心有戚戚,但蒋介石当时没有其他安置十九路军的办法。十九路军的抗日英名,蒋介石自身刚刚复职的脆弱,使其最终不得不同意十九路军赴闽。
十九路军到闽后,迅速控制福建局势,并与粤方谨慎接触,双方关系若即若离。蒋介石对十九路军以拉拢为主,但也不无搞垮十九路军,将福建收为己有的心思。1933年2月,陈立夫向蒋介石报告福建和粤桂形势,透露出南京中央图闽的隐秘动机:
蔡对闽省客军极仇视,而于卢兴邦部为尤甚,常欲伺机解决之。闻中央接济卢部机枪五十挺迫击炮八尊之讯为蔡所悉极度不安。2.刘珍年之调驻浙东与闽北,配之以卢兴邦与刘和鼎诸部在蔡视之为中央对十九路军之包围。3.中央此次调六十师赴赣剿匪在蔡视之为有分散其兵力。
西南中心系于陈济棠之一身,陈如效忠中央,则西南风云可以消,盖无广东则西南活动将无经济基础。陈氏乃解决西南问题之锁。[176]
1933年5月,十九路军的老上司陈铭枢游欧回国,开始积极筹划反蒋。参与陈铭枢策划的梅龚彬回忆,陈提出上中下三种方案:“第一种方案(上策)是联合粤桂反蒋;如果陈济棠不肯参加的话,就执行第二种方案(中策),先搞闽桂联合倒陈,再发动反蒋;如果陈济棠和李宗仁都不肯干,那只有采取第三种方案(下策),争取与红军合作反蒋。”[177]陈铭枢的活动,南京方面迅速得到讯息,与粤方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汪精卫早在6月15日就电蒋报告广州方面的异动,提醒蒋“恐将有军事行动”;17日,更直接点出浙江有被犯之虞:“浙省空虚,不肖生心,乘虚冒进固愚妄所为,但天下乱事往往由愚妄之人所造成。不如益兵为备,使之知难而退,弟固确有所闻故力言之,并非欲轻启兵衅也。”[178]汪精卫在此故作玄虚,并未点明具体的犯浙者,但衡诸时、地二势,有可能对浙江构成威胁的,必为福建无疑。
其实,陈铭枢的活动,蒋介石多有掌握。在陈铭枢接触陈济棠、胡汉民未取得进展时,蒋介石在日记中记有:“陈铭枢等联合反动,似告失败,则西南渐稳。”[179]17日,他致电吴铁城时表示:“西南一切酝酿,一切误解,应恳切劝导,设法消弭,必尽其在我。如仍逞私见,害大局,吾人职责所在,固不容瞻顾畏缩也。”[180]虽然对广州方面和陈的活动有所警戒,但蒋的判断还是偏于乐观,认为其一时难成气候。8月,吴铁城也致电蒋介石报告:“粤闽军事联络恐难实现。”[181]
作为在长期内部混战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实力派人物,蒋介石当然不会对陈铭枢的活动完全掉以轻心。虽然按照蒋介石惯常的坐观其变处事方式,他未对福建方面和陈铭枢采取积极行动,但并不意味着对此无所作为。准备第五次“围剿”时,蒋在浙赣闽边区部署警备部队5个师另4个保安团,这样的重兵配置,极具防备闽方的意味。尤其是1933年9月,蒋介石令国民党军进攻位于闽赣边境的黎川,应为一石二鸟之举,既防范赣南和赣东北红军的联系,对其后来的进兵福建也大有裨益。
1933年10月,陈铭枢活动益繁,陈济棠曾电蒋介石,请其适当安置陈铭枢、李济深,以免引起异动,但未得到蒋的积极回应。[182]稍后,蒋介石又接到戴笠的报告:“陈铭枢前来闽用意在与蒋蔡密商联络桂系倒蒋,以求西南切实联合,反抗中央。”[183]对此,蒋介石仍然没有明确反应。11月9日、10日,朱培德连电蒋介石,告以福建陈铭枢等“谋不轨”的消息,建议其速劝时在福州的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回京坐镇”。[184]此时,坐以观变的蒋介石方才出手。11日,蒋介石致电林森,望林“即日回京”并代劝陈铭枢“回中央襄助一切”。[185]12日,蒋介石在日记中自我安慰:“陈铭枢入闽作乱,消息渐紧,但无妨耳。”15日,得到福建将有事变的确实消息,蒋当夜“几不成寐”;次日仍“对闽事,思虑入神,不觉疲乏”。[186]16日,他做最后的努力,拿出惯常的封官许愿招数,致电蒋光鼐:“许陈军事总监或参谋总长,内政部长亦可。”[187]但这样的表态,未免失之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