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变革中的疆域原子能时代的美国(第11/16页)
“隔离但平等”的信条之所以被定罪,是基于如下三个理由:它违反了美国传承的平等精神;它是无法操作的,因为历史证明,由于隔离导致的服务不平等无所不在;它将种族隔离制度化,并且就算是无可争议的证据表明种族间的正常交流能够促进社会和谐,它也不会做出任何改变。
这份报告在结尾处对美国历史进行了简要的回顾。报告中写道,“回溯历史,美国曾有两次发现有必要反省公民权利的状况”:第一次是在宣布独立和通过《权利法案》期间,第二次是内战期间。报告声称,“我们深信,第三次重新审视公民权利的时刻已经到了”,这样做“既是出于良心、自身利益,也是为了在这个充满威胁的世界中生存。或者换一种说法,”它总结道,“我们有道德上的理由,有经济上的理由,也有国际方面的理由相信现在就该付诸行动”[17]。
这份报告说服了杜鲁门,但没能说服国会。然而,战争总能为那些试图推行不受欢迎的法案的美国领导人提供难得的机遇,冷战也不例外。因此,杜鲁门在1948年正式取消了军队中的种族隔离制度。在冷战时期,杜鲁门意识到,美国人所信奉的理念与他们默许的行为之间不能存在巨大的差异。遗憾的是,种族隔离并没有因为这一项法案而结束,前路仍旧漫漫。不过,就在两年后朝鲜战争爆发的时候,美国派出参战的不再是种族隔离的军队,而是黑人与白人混编的军队。从时间上讲,朝鲜战争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和越南战争之间,从冲突规模和产生的影响上讲,朝鲜战争也不及这两次战争,因而常常会被人们所忽略,但这场战争在不少层面上却都具有象征意义(图61)。朝鲜战争不但是美军解除种族隔离制度后参加的第一场战争,还是冷战进行到1950年夏天为止发生的首次武装冲突。由于共产主义国家朝鲜入侵反共产主义的韩国,美国采取了第一次遏制行动,与朝鲜和中国发生正面冲突。

图61 《华盛顿朝鲜战争纪念园》(彼得·威尔逊摄)。很多年以来,朝鲜战争几乎已经被人遗忘。不过,这座纪念园却有意强调这场战争中的美国军队是由多个种族构成的。纪念园内有19座雕塑,所有都比真人要大,高2.2米,组成侦查时的箭头方阵。其中包括12名白人、3名非裔美国人、2名西班牙裔美国人、1名东方人和1名美国土著。这些雕塑同时也体现了当时美国军队中的不同军种,其中包括14名陆军、3名海军陆战队士兵、1名海军军官和1名空军士兵。建造这种纪念园在20世纪50年代是很难想象的。这个纪念园的建造历经几十年的讨论,最后于1995年落成完工。
1950年以后,至少从军队的面孔上,世界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美国。而在美国国内,要实现完全的平等还有一段路要走。就其发生的时机而言,朝鲜战争是冷战中的间歇期;就其对美国国内的影响而言,它又是一个转折点。1953年,斯大林逝世;美国与朝鲜签署停战协议;朱利叶斯·罗森伯格和埃塞尔·罗森伯格被处以死刑;非裔美国作家詹姆斯·鲍德温(James Baldwin)在他的半自传体小说《高山上的呼喊》(Go Tell It on the Mountain)一书中探讨了种族歧视和宗教信仰之间的关系。这些事件使美苏关系暂时得到缓和,但仍有许多美国人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与苏联在意识形态方面的冲突,而想要在这场冲突中取得胜利,首先就要废除种族隔离制度。次年,美国在这一方向上取得了重大进展,最高法院在首席大法官厄尔·沃伦(Earl Warren)的带领下一并审理了5起由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发起的案件,这些案件日后被称为“布朗诉教育委员会案”(1954年)。
这几起案件依据1896年普莱西诉弗格森案建立起的违宪判例,对学校种族隔离制度发起挑战,案件分别涉及堪萨斯州、华盛顿、特拉华州、弗吉尼亚州和南卡罗来纳州。最高法院援引了诸多论据,其中一个便是默达尔在《一个美国人的困境》一书中的论述。最终,最高法院作出判决:“在公共教育领域,‘隔离但平等’的信条并不适用,”判决称,“种族隔离的教育措施本质上就是不平等的”,它剥夺了非裔美国儿童“被第十四修正案平等保护的权利”[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