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为什么是西方统治世界(第5/11页)

所有人都认同穆罕默德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很少有人能够像他那样对历史产生巨大的影响。但是即便如此,公元7世纪以及之后的西方核心地区的变化并不能归结于穆罕默德个人。在加百列天使造访穆罕默德前,阿拉伯人就已经开始创造新的一神论,并且已经在沙漠上建立起自己的城邦了。早在穆斯林主战派入侵时,拜占庭和波斯就面临着严重的危机了,而且地中海地区在公元3世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瓦解了。

如果穆罕默德做出不一样的决定,那么公元7世纪的基督教也许会选择其他的攻打对象,而不是入侵穆斯林地区。如果没有穆罕默德的话,西方的社会发展在公元750年之后也许会恢复得更加迅速,也许不会,但是西方仍然需要几个世纪才能赶上东方。无论穆罕默德做了什么,西方核心地区仍然是在地中海东岸;土耳其人也依然会在11世纪的时候入侵西方,然后蒙古人在13世纪的时候入侵(在1400年左右再一次入侵);核心地区也仍然会向西转移到意大利,然后在15世纪以及之后的几个世纪转移到大西洋。如果穆罕默德更正常一点的话,那么现在就可能是基督教而不是伊斯兰教影响从摩洛哥到马来西亚这些地区的信仰——这是一件大事。但是毫无疑问,仍然会是欧洲人征服美洲,西方现在也仍然会统治世界。

适用于穆罕默德的情况也适用于其他我们所知道的伟人。亚述国王提格拉·帕拉萨三世以及秦始皇都建立起了可怕的高度集权的古代帝国;16世纪时,欧洲的哈布茨堡王室以及日本的丰臣秀吉都没能建立帝国;1688年英国的光荣革命以及1976年毛泽东的逝世,使改革派得以掌权。但是大部分的伟大人物或者愚笨之人所做的就是加快或者减缓正在发生的事情的进程。没有一个人能够改变历史发展的方向。如果我们能像做实验那样回到过去重新开始,除了把伟大人物替换成愚笨之人以及将愚笨之人替换成伟大人物之外,其他的保持不变,事情的结果也会基本保持不变,即使事情发展的轨迹可能有所不同。显然,伟人通常认为仅仅凭借自己的意愿就能够改变世界,但是他们错了。

这个道理适用于对外政治,也适用于对内政治。例如,马修·博尔顿和詹姆斯·瓦特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后者发明了改变整个世界的蒸汽机,而前者为瓦特提供了设备资金以及技术上的支持,特别是在加工制造工艺方面。但是他们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伟大人物,正如亚历山大·格雷厄姆·贝尔(Alexander Graham Bell)一样。亚历山大于1874年2月14日为自己新发明的电话申请了专利——就在同一天,伊莱沙·格雷(Elisha Gray)也为他自己新发明的电话申请了专利。博尔顿和瓦特与约瑟夫·普里斯特利(Joseph Priestley)相比,也未必就显得独一无二。约瑟夫在1774年发现了氧气,而一年前一位瑞典化学家就已经发现了氧气。同样,他们也不会比1611年各自发现太阳黑子的四位欧洲科学家更独特。

历史学家常常惊叹几个独立的个体常常会想到一起,例如发明灯泡的想法几乎同时在几个人的大脑中出现。与其说伟大的思想是出于一个人的智慧,还不如说是一群有着相同疑问和解决方法的思想家的逻辑结果。17世纪早期的欧洲学者也是如此,一旦有人发明了望远镜(9个人宣称自己发明过望远镜),如果没有一些天文学家很快发现太阳黑子,那才令人惊讶。

很多了不起的现代发明不止被发明一次。统计学家斯蒂芬·施蒂格勒(Stephen Stigler)甚至提出一条法则,他认为没有哪一项发现是以真正的发现者命名的(施蒂格勒法则实际上是由社会学家罗伯特·默顿在25年前发现的)。博尔顿和瓦特领先了,但是其他人也有可能领先。如果瓦特没有在18世纪70年代发明出蒸汽机,其他人以后肯定也会发明出来的。事实上,如果瓦特没有去申请专利,从而把其他人从这个领域排挤出去的话,蒸汽机会改进得更快。

伟人以及愚笨之人都是时代的产物。那么,我们能否认为这个时代的某种精神而不是某些特定人物决定了历史,使得有些时候产生伟人,而有些时候则产生了一群愚笨之人?有的历史学家认为是如此,例如,在他们看来,西方得以统治世界的真正原因是14世纪的时候,中国的文化变得保守,放弃了整个世界,而此时欧洲的文化变得开放,促使探险家漂洋过海,直到到达美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