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3/16页)

几天前,她正在桫椤镇上赶场,听人说,到新津修机场的民工回来了,她心头高兴得要死,就忙割了一斤猪肉,打了半斤散装白酒,匆匆往家里赶,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男人。

她前脚一到家,保长后脚就跑来通知说,你男人熊莽娃儿得怪病死了,天气太热,路又太远,怕尸首在路上生蛆发臭,就在机场边上把他安葬了。

就像突然挨了一闷棍,她突然被打懵了。等她回过神来,保长已经走远,她忙撵出门去喊着保长追问,问死对方都只有那一句话,其他一概不知。她边哭边想,自己的男人那么笃实,怎么可能得个病就死了呢?这其中一定有诈。

岂料吃过午饭,妇人送走读私塾的儿子之后,不速之客上门了。黑旋风带着两个插着手枪的亲随,提了一包点心,上门看望她来了。她当然明白黑旋风的特殊身份,对他的上门大感意外。黑旋风提着点心,径直进了她的寝室。她忙跟了进去,只说把他请到阶沿上来坐。不料黑旋风将点心一放,一转身就笑嘻嘻地说,文英,你男人不在了,还有我照顾你呢,我想把你娶进门,当我的五姨太如何?他的话被妇人一口回绝。他也不恼,饿虎扑羊般一下子就把她搂在怀里,说,心肝,宝贝,老子想死你了!说着,腾出右手去解她的襻扣,她使劲一挣扎,就脱了身。然后,一个扑,一个躲,二人在房中左扑右闪,捉起了迷藏。这么一闹,就把黑旋风惹恼了,他突然大吼一声,来人!

两个亲随,一人捏一把棕绳冲进寝室。二人上前,各人抓住妇人的一只手,就往大木床上按。她呼天抢地,拼命挣扎。但一个娇弱女子,怎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他们先把她的手绑在床头,接着,又把她的双腿分开成八字形,绑在床尾的档头。两个亲随立即转身出门,将房门拉上。黑旋风匆匆将房门闩死,窜到床前,伸手就扒妇人的裤子,扒不动了就干脆乱撕,妇人又羞又恨,张口就骂。黑旋风随手抓起一块撕下的布条,堵了妇人的嘴。接着,三把两把撕开她的上衣。瞧着妇人雪白的身子,黑旋风淫心激荡,一瞬间就把自己脱个精光。妇人呜呜有声,徒劳地扭动着,却无法逃脱淫魔的恣意蹂躏。

黑旋风临走前,为死人般的妇人松了绑,说,老子就是迷了你的窍,想通了,来找老子,我照样娶你!

等黑旋风一走,妇人想到自己的清白之身已被玷污,哭得天昏地暗。哭够了,就拾起地上的棕绳往房梁上一搭,想一死了之。忽然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将无依无靠,就只好打消寻死的念头。又暗想自己的男人死得蹊跷,留下孤儿寡母任人欺凌,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到他修机场的地方才能弄清。于是打定主意,把房子卖掉,到新津寻夫。

这天下午天气炎热,一眼望去,火辣辣的太阳把远处的机场炙烤得吱吱冒气,人眼看机场,感觉它好像在颤抖似的。母亲背着儿子,一路打听,终于走进了凉风幽幽的孙林盘。一见林盘里的大人她就打听,问见没见过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名叫熊莽娃儿的小伙儿。她说小伙儿是洪雅县桫椤镇的民工,人长得黑胖黑胖的,个子要比一般的男子汉高出一两个脑袋,剃的光头,那是她的男人。她说他们那儿的人来新津修机场,是去年腊月十四从家里走的,一走就是三个多月,前几天他们村上修机场的乡亲们都回了家,却独独不见男人回来。保长告诉她,说她男人死了,得怪病死了。她说她男人死得太蹊跷,男人壮得像一头牯牛,她根本不相信她会病死。她猜想她男人或许是跟房东的漂亮女儿搞上了,贪图平坝上的安逸日子,悄悄做了倒插门女婿,把老家山旮旯里的妻儿抛弃了。她说她带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决心来讨个说法,她在路上走了三天,把脚板磨出了好几个血泡,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孙林盘的。

这个外乡女子简直就像川戏里的那个万里寻夫的孟姜女啊!孙林盘的人被她彻底打动了。先是小翠的娘抬出两把小竹椅,请她母子快坐下歇口气,又递过一把篾扇说,来,扇扇子!接着,小翠又端出一铜盆凉水和毛巾,请外乡女子洗脸。外乡女子把脸一洗干净,小翠才发现她其实长得舒气,眉清目秀,皮肤白净不说,身段也生动。之后是另一家的孙大哥,刚好从井台上打了一挑清凉的井水路过,听了小翠的述说,马上请她母子喝水解乏。之后,这个孙大哥挑着井水回家,把这个外乡女子寻夫的故事讲给邻居听,邻居又讲给邻居听。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孙林盘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自发来了一场类似于今天互联网时代的人肉大搜索的行动,熊莽娃儿其人其事很快就浮出了水面。最后,得出结论,那个外乡女子的男人熊莽娃儿肯定是住在孙家大院侧院的。这时候,起码有好几十个热心人陆续聚到小翠家的地坝里,众人前呼后拥,陪着外乡女子朝孙家大院走去。在半道上林盘里的溪边,却遇上听到消息赶来的孙纪常和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