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后发先至(第7/22页)

完颜道长作梦也想不到竟有如此无礼之人,他伸手一挥,挡住辛拉吉,猛觉辛拉吉右掌中释出一股极为诡异的力道,对准自己肘下而来。完颜宣明暗道:“来得好,正好让我试招。”

那辛拉吉正要吐劲,忽然左边腰上感到有力道袭到,一瞬间他清楚知道这股力道如果落实,他全身真气将被迫逆转,当场便得瘫痪在地,他别无选择,只好猛然撤招,连退两步。

辛拉吉心中大惊,为何会在两人双掌即将交手之际,自己腰上却忽然受到彷佛致命般的攻势,一时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他面上已换了一副和蔼笑脸,若无其事地对完颜道:“好,好,还是等我去拿天竺秘笈,再跟道长一手换一手吧。”

完颜宣明方才牛刀小试虽然奏效,但他对辛拉吉右掌欲发而未发的内力甚感震惊,那股掌力虽然没有发出,但他隐隐感到其力道诡异无比,有如身临极为锐利的尖锋,锋未至而寒气先到,而那种感觉来自肉掌,实在匪夷所思,因而心中也兴起强烈的兴趣,想了解一下这天竺的武功有些什么古怪。

他当下也若无其事地道:“咱们交换秘笈瞧一瞧也不妨,但看完就要物归原主。施主若答应,贫道便随你去。”那辛拉吉笑咪咪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完颜宣明心想:“这天竺人倒会得套用一些成语。我便下山看看天竺神功,然后到北平长春宫去祭拜丘祖师,弟子我终于完成了他老人家百年前的心愿。”

傅翔听得入神,猛见石室外透进一缕光线,原来天已微亮。他去侧旁石穴中取出一只酒罎,掂一掂还剩半罎,又端出一盘腊味和卤蛋出来,笑问完颜道长:“方才看道长不忌酒,却不知忌不忌荤?”完颜道长叹道:“当年贫道都忌,这二十年来,有啥吃啥,什么都不忌了。”

完颜道长吃了一块风鸡,喝了一口老酒,继续道:“那辛拉吉说,他将天竺秘笈藏放在武当山南边房县的一座小寺庙中。咱们沿汉水到了丹江口,南下在房县找到藏在小庙中的秘笈,打开一看,全是梵文,贫道才知上了恶当,便对辛拉吉说,若是双方秘笈交换后各自带走,贫道还可以找个懂梵文的译成汉文而读之,现在只是交换瞧一下,贫道对梵文一字不识,怎能与你交换?那辛拉吉说,双方交换瞧瞧就归还对方原是贫道提的条件,现在怎能反悔?贫道自知理屈,只好拿一本全真剑法与他换了一本《大瑜伽法》。那辛拉吉见我老道一字不识,便笑咪咪地告诉我,《大瑜伽法》是天竺武学中的无上心法,借我看看乃是祖上有德有缘云云,那猴儿般的笑脸可恶极了。

“辛拉吉捧着那本全真剑法仔细读起来,只见他不时点头,不时狂喜,不时喃喃自语‘好厉害,好厉害’,我老道只好拿着那本梵文秘笈随手乱翻。忽然我老道翻到一页图画,画的是一个裸身天竺僧人在打坐,画中人的身体细画了密密麻麻的小箭头,旁边注了许多小字,老道心知这是一张运气练功图,便想从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箭头里看出一些头绪来。这时……”

完颜宣明停了下来,端起石桌上的酒碗,却不立刻喝,只双目凝视着前方,似乎下面要说的话令他不安。傅翔也不打扰他,过了一会,他缓缓道:“这时,那辛拉吉打开背囊中的葫芦,又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陶钵,倒了一碗酒递到我手中……就像这样……他先就着葫芦大喝一口,叫声好酒,我老道正全神投注在那张天竺练气图,又闻到一股带有薄荷味的酒香,接过来就这么喝下去了……”他一面说,一面把手中傅翔给他的一碗酒一仰而尽。

傅翔问:“那酒中有毒?”完颜道长重重点了点头,接着道:“当时也不觉得,只觉那天竺酒很是好喝,过了一个时辰后,贫道已知中了剧毒,于是一面运功将毒逼在腹胸之间,一面缓缓倒卧在地上。辛拉吉那厮见状,就过来解我背囊,想把全真秘笈一股脑儿拿走,那知我老道忽然一跃而起,左手抢回那本全真剑法,右手抓紧那本天竺秘笈,施展十成轻功,拔腿就跑……”

傅翔听得不禁跳起来拍手叫好,那完颜道长却面露羞愧之色,嗫嚅道:“天竺那厮大概作梦也想不到,来到中土竟碰到比他更无赖的人,而且还是个出家人,不但全真秘笈一册也没到手,反而被我老道拿走一册天竺秘笈,真是赔了那个……赔了那个……”傅翔接口道:“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