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韶华(第7/10页)
慕容旷也不答话,自顾自地微微含笑。
徐晖心头一动,不经意似地问道:“慕容兄可有心上人吗?”
慕容旷微微一怔,过片刻方道:“曾经有。”
“能得你倾心,想必是世间稀有的女子。”
“却不知她的夫君,前世修了何等福气。”慕容旷轻声喟叹。
“她……已有夫君?”徐晖吃一惊。
“到如今,她出嫁已有六载。”
“她若真心待你,又怎会嫁与他人?”徐晖不解地问道。
“世间有些事,却是身不由己。我与她身份悬殊,她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一早便被父亲许给了同僚的公子。”
“你武功高强,当初何不带了她远走高飞?”
“我若要她随我浪迹天涯,便是要斩断她与家人的骨肉亲情。她纵肯与我走,也不会真正快乐。便如她亦知我不能为她堕入仕途,若勉强为之,必苦闷郁郁。”
“那你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做了别人的妻子,难道就不伤心难过?”
慕容旷低头不语,过良久方道:“每年我都会去一趟临安,远远地看上她一眼,得知她一切安好,便也安心了。”
徐晖不想竟而触动慕容旷的伤心旧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两人便都沉默了下来。
远处有游子打扮的人牵马过桥,嗒嗒的马蹄声踩碎了满地斜阳。徐晖目光从那人身上掠过,不由睁大了眼睛:“嗳,那不是益山兄吗?”
慕容旷顺着徐晖所指方向望去,果然见是龙益山。二人追上去,从背后扯住他行囊。龙益山挥拳正要打,看清是他们两个,顿时乐了。
“益山兄,你来得可真巧,咱们正好一块儿去个好地方。”
当下徐晖带路,和慕容旷、龙益山二人往林红馆去。海棠树尚未到开花季节,只有些残叶贴在树枝上。然而那一片枯败的林子仿佛隔出了另一方世界。此处天地岑寂,只有归巢的鸟雀扇动着翅膀从头顶掠过,它们啾啾的歌声随着晚风在树梢间回旋。徐晖三人也都随之缄默,草叶间湿凉的露水沾着足底,洗去他们在尘世中沾染的尘垢。走出树林,傍水而建的林红馆便撞进眼帘。
大片晚霞像骆英的百褶石榴裙,在金灿灿的水面上铺开,再投到墙壁上,整座木屋就被涂上了一层奇异的绝艳之色。波光粼影在木墙的纹路间摇曳,笼着金红色的光,仿若幻想中的仙人幽居。
慕容旷和龙益山不由屏住了呼吸,连徐晖都像是第一次来时般震撼。他们走进林红馆,骆英正从后面的厨房里转出来,短袄旋裙,高挽袖口,露出半条浑圆光润的臂膀,水淋淋的手里提着几根青菜。
慕容旷深施一礼道:“武陵人误入桃花源,叨扰了!”
骆英笑盈盈地撩了撩腮边碎发:“武陵人来得正好,一淘进来帮忙吧!”
三人随骆英进了厨房,高天正把两条鲢鱼摔在案板上准备片鱼鳞。徐晖给大家相互引见,几个年轻人三言两语便即熟络。
骆英忽皱眉道:“咦,凌郁呢?怎地又没来?”
徐晖忙说:“她白天出门办事,说好了一会儿自己过来。”
像是回答他们对话似地,门帘一卷,凌郁的声音便飘了进来:“老板娘请客,我哪儿敢不到?”
骆英眉头一松,一把把凌郁拉进来,亲热地命令道:“凌少爷在家有人伺候,在我这儿可也不能吃白食!喏,这个糯米糕你来做!”
凌郁答应着,解了斗篷,卷起袖口,把手泡进水盆里洗了洗。徐晖瞥见她的手指和腕子在清水中波动,如同两尾银鱼,整颗心就像这水纹般荡漾开去。
骆英给每人都分配了帮厨的活计。本以为这几个大男人粗手笨脚,肯定只有引她嘲笑的份儿,没想到他们竟都做得十分仔细,尤其是龙益山,刀法工整,倒像是轻车熟路。骆英夸龙益山肉切得精细,龙益山红了脸只闷头择菜。慕容旷揽过话说:“益山可是我娘的高徒,是我们家响当当的二厨!我娘的好手艺我跟静眉都没学来,只有益山一点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