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行尽江南意 迟迟只为卿(第4/12页)
二人扭头望去,唐宁欢呼道:“奚郎。”老二见到奚郎,拔脚便跑,奚郎手下数人分头堵截,又哪里拦得住,被老二一晃,便逃出了圈子。
唐宁见情形已知奚郎与西山神偷又生过节,喝一声:“安子玉,回来。”他声音虽不响,在老二听来便同圣旨,只得乖乖返回来,也不用唐宁多问,从怀里取出漕帮令牌还给奚郎,这才用眼光询问唐宁。
唐宁见奚郎首肯,笑道:“去吧。”老二得了赦令,忙忙的走了。唐宁这才询问奚郎如何到得江南,奚郎道:“话头说起来太长,还请唐大哥移步,寻个地方详谈。”
进城寻了一处酒肆,打发他人另开一桌。奚郎这才将在太乙宫外练功,如何与秦宁等人冲突以及离开太乙门始末讲清。
那日奚郎离开太乙宫,寻到了小华山,去寻访那个隐者不遇。其时正当清明,前夜下了一场小雨,第二日登山时艳阳高照,一路上只见地上冒出丝丝白气,倾耳听去,似乎嗤嗤有声。那白气越集越浓,待到了登云梯处,已成云雾,渐渐看不见周围物事。奚郎摸索着向上攀登约有百尺,突然从云海中探身出来,但见云海茫茫,平平铺在脚下,四面望不见边际,只有丽日当空,几座山头从云海中露出,如同海上孤岛。
奚郎顿感如在天宫,几忘世间,再行不远,山上却有一道观,奚郎便前去打听隐者不遇。那观主是个三十多岁的道士,问明来意,道:“这个不遇隐者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可遇而不可求,你能否见到他就看你的造化了。”便打开后山之门,云海中浮出一座缥缈俊秀的山峰来。
奚郎步入后山,那云海恰在小腿高低,人行当风,云开处便见道路,若伫立不动,脚便没入云中,一路到了绝顶,却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山下不知何处有人凿石,叮叮声从云下传来。
奚郎顿时心中空空如也,一片茫然,竟不知何去何从了。突然一阵风来,面前云海荡开,但见一个不知多深的山谷,四面皆是绝壁。西面的绝壁中间却有一块小小的平地,长宽不过五步,却有一人在此耕作。奚郎待要看清,又一阵风来,云满山谷,整个面前只留云海上一点小小山头。
奚郎眼看面前奇景,若有所悟,又一阵风来,云海荡开,那耕者已不知何往。
唐宁笑着点头道:“想来那耕者便是隐者不遇了吧。”
奚郎摇头道:“不是。我问过那观主,那耕者只是他熟识的一个农家。”
唐宁道:“那不遇隐者又是何人呢?”
奚郎摇头道:“我到今日也不知。下山时那观主问我坐在山顶时有何作想,我说没寻见隐者,不知今后去那里,心中空空的好象什么也没有了。那观主便道‘有人便有一切’,便送我下山来了。”
唐宁口中反复念叨“不遇隐者,隐者不遇。”突然间似有所悟,开颜微笑,道:“根本就没有这个唤做‘不遇’的隐者。”
奚郎吃惊道:“怎会如此?师父不会欺哄我的。”
唐宁笑道:“太乙前辈自然不会欺哄你,这个‘不遇’是人非人,遇而不遇。”
奚郎更加听不懂了。
唐宁却不点破,笑道:“如今你不懂,将来或许会懂。那观主说的‘有人便有一切’你却要切记,不论遭逢何事,保护自己最为重要。”那观主便是华山派的大弟子了。
奚郎点点头,又讲起一路南来寻找唐宁的经历,直至加入漕帮,一点不漏,末了还问唐宁是否自己还应留在漕帮。
唐宁道:“人生之路终须自己选择,不管太乙门还是漕帮,你终究要做你自己。”
当时奚郎到杭州寻访唐宁时,唐宁正在成都薛涛处。薛涛本是官伎,才名远播,专门迎逢往来官员,后来节度使怜她有才,为她脱了乐籍,常召她侍酒赋诗。白居易与她长有诗往来唱和,便是唐宁往来送信。
薛涛此时已五十多岁,却着女冠服,风韵犹存,却是书记门门下,书记门在各地多是少年女子,年长一些的就会被换掉,薛涛却一直作为西川首席,称为“女校书”,想来“翩翩书记”杨投对她也是十分仰仗。
薛涛此日带了一位二八少女,却是蜀中丁家剑的传人,明艳非常,原来有意为唐宁伐柯。唐宁十分窘迫,忙忙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