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是你的俘虏(第27/47页)
“我有,少校。”何止是一点儿概念,他凭经验清楚地知道他们可以对他做些什么,对此他毫无期待。但此事又不是由他说了算。
一时间格雷呼吸沉重,接着,他扬了扬头。
“过来,弗雷泽先生。”他下令道。詹米困惑地看着他。
“这边!”他专横地指着火炉前的地毯上,他自己跟前的一个地方,“站在这边,先生!”
“我不是一条狗,少校!”詹米厉声说,“您可以随便对我做什么,可我不会对您随叫随到!”
格雷很吃惊,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我请你原谅,弗雷泽先生,”他冷冷地回答,“我这么说并无恶意。无非是想让你走近点儿,可以吗?”他侧身一步,夸张地鞠了一躬,向壁炉前示意。
詹米犹豫了一下,小心上前走到了拼花地毯上。格雷靠近他,鼻翼掀动着。在如此的近距离之下,他脸上细致的五官和白净的皮肤看着近乎女性化。少校伸出手搭在他的袖口上,突然,那长睫毛下的眼睛惊惶地瞪到最大。
“你都湿透了!”
“是的,我是湿透了。”詹米非常耐心地回答。他不仅湿透了,而且冻僵了。一阵战栗震颤了他全身,尽管此时他离炉火仅有咫尺之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詹米吃惊地反问道,“难道不是您下令让看守先浇了我一身水,再关进冰冷的牢房的?”
“不是,我没有。”少校明显说的是实话。他的脸在红色的火光下显得苍白而愤怒,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
“我向你道歉,弗雷泽先生。”
“我接受,少校。”他的衣服上开始升起一缕缕细小的蒸汽,暖意渐渐渗入了潮湿的布料。他的肌肉已经颤抖到酸疼,真希望自己能躺倒在这地毯上,像不像一条狗都无妨。
“你的越狱与你在青柠树旅店里得知的信息是否有关?”
詹米沉默地站着,他的发梢已经烤干,脸上有细微的水蒸气在浮动。
“你能否向我发誓,你逃跑与那件事无关?”
詹米沉默地站着,此时似乎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眼前那矮小的少校在壁炉前背着手,来回踱着方步。他时不时抬眼看看他,转而又继续他的踱步。
终于,他停在詹米面前。
“弗雷泽先生,”他严肃地说,“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越狱逃跑?”
詹米叹了口气,看来他在火炉前站不了多久了。
“我不能告诉您,少校。”
“你不能,还是不愿意?”格雷尖锐地问。
“这个区别好像没什么实际价值,少校,因为我怎么都不会告诉您的。”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努力想趁他们把他带走之前吸入尽可能多的热量。
格雷发现自己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茫然无措。“已经不是用固执两字可以形容得了的了。”夸里这么说过。一点儿没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何去何从。他为看守们卑鄙的报复行为感到难堪,尤其因为如此的行径正是他本人最初曾经考虑过的,当他得知弗雷泽成为他的阶下囚的时候。
现在,他完全有权下令对此人处以鞭刑,或者重新加上镣铐。他可以把他遣入禁闭,限制口粮——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他加以任何形式的处罚。但如果他这么做了,再想找到法国人的金子的下落恐怕便机会渺茫了。
金子确实存在。至少非常可能存在。弗雷泽也一定如此认为,才导致了他所有的行为。
格雷看了看他。弗雷泽闭着眼睛,嘴唇一动不动。他的嘴显得宽大有力,而那善感的嘴唇却多多少少与他严峻的表情相抵触着,那两片嘴唇,柔软而赤裸地端坐在长满红色胡子的脸上那弧形的线条里。
格雷犹豫着,考虑如何去打破此人凭借那种温和的蔑视而建筑起的堡垒。使用武力会适得其反——继看守的行为之后,他即便有这个勇气施暴,也会羞于下达如此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