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第40/63页)
他双腿的踢打停止了。
我挥出短剑,割断了绳索,与此同时用右臂抱住拉多克不断抽搐的身体,把他放在挠挠的脖颈部位。我暗自祈祷它能承受突如其来的重量:有了上帝保佑,或许再加上一点点的运气,我们也许就能顺利离开。
加把劲,挠挠。
但我太高估挠挠了:它四腿一软,我们便一同摔倒在地。
我立刻起身拔剑。有个愤怒的村民——因为我夺走了他今天的消遣——离开爬上山顶的人群,朝我冲来。但我站定在原地,旋身踢出一脚,目的是让他失去意识而非伤害他,让他就这么倒进人群里。他们显然都重新考虑了阻止我的后果,决定站在原地,低声嘟哝,那些女人也对我指指点点,说着“嘿,你不能这样”之类的话,又怂恿她们的男人做点什么。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位神父,可他却只是露出担忧的表情。
我身边的挠挠挣扎着站了起来。拉多克也爬起身来,接着拔腿就跑。但他仍旧戴着头罩,并且满心恐慌,于是他跑错了方向,又回到了绞架那边。他的双手仍被绑着,切断的绞索在他后背晃来晃去。
“当心!”我对他大喊道。但他咚地一声撞上了绞架台,然后痛呼着倒在地上,咳嗽起来,显然受了伤。
我整理好长袍,把长剑收回鞘里,然后转身牵过挠挠的缰绳。接着我看到有个年轻农夫走到了人群的前方。
“你,”我说,“你看起来很有力气。你可以帮我抬个人。请把这个快要失去意识的男人抬到马背上。”
“嘿,你不能——”附近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说。但我的剑下一秒就对准了她的喉咙。她蔑视地低下头,看了看那把剑。“你们这些人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对吧?”她用讽刺的口气说。
“我为所欲为?那就告诉我,是哪位执法人员宣判这个人的死刑的。算你们走运,我不打算把这件事报告给宪兵。”
他们露出羞愧的表情:有几个人清了清嗓子,我用剑对着的那个女人转开了目光。
“好了,”我说,“我只需要有个人帮我把他抬上马。”
那个年轻农夫照我说的做了。
等确认拉多克躺稳以后,我跨上马背,然后转身对上帮了我的那个小伙子的目光,冲他眨了眨眼。然后我就骑着马离开了。
我向前跑了好几英里。路上有很多行人,大多是想赶在天黑前回家,但他们对我视若无睹。或许他们断定我是个艰苦持家的妻子,正载着她喝醉的丈夫从酒馆回家。如果他们是这么认为的,好吧,在和拉多克有关的事上,我的确算是吃了很多苦。
架在我面前的那句身体发出一阵咯咯声,于是我下了马,把我的囚犯放在地上,伸手去拿水瓶,然后蹲坐在他身边。他的体臭侵袭着我的鼻孔。
“又见面了,”我对着睁开眼睛,茫然地打量我的他说,“我是埃莉斯·德·拉·塞尔。”
他呻吟起来。
拉多克试图用手肘撑起身体,但他就像猫仔那样无力,蹲坐着的我可以只用一只手的指尖按住他,用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剑柄。
有那么一瞬间,他可怜巴巴地蠕动着身子,看起来就像个大孩子在闹脾气,而不是在尝试挣脱。
最后他放弃了挣扎,恶狠狠地看着我。“听着,你到底想怎样?”他用自尊受创的语气说,“我是说,你显然不想杀我,要不你早就动手了……”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噢不。你救我该不会是为了享受亲手杀我的乐趣吧?我是说,这样太残忍,也太不正常了。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不,”我说,“我不会的。暂时不会。”
“那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知道1775年的时候,是谁掏钱让你刺杀我和我母亲。”
他难以置信地哼了一声。“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会杀了我。”
“你可以这么考虑: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会杀了你。”
他把头转向一旁。“那如果我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