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S.刘易斯小传(第5/7页)
与此同时,在法国,一个小刘易斯十六岁、从战俘营归来的学者也同样在大战中苦思:让·保罗·萨特,1943年《苍蝇》和《存在与虚无》面世,1945年《自由之路》出版。他站在不同的角度上,却和刘易斯得出了类似的结论:存在先于本质,人类有绝对的选择自由,同时,选择带来绝对的责任。在金星上挥拳猛击魔鬼的兰塞姆教授,和法国小镇上坚持抵抗五分钟的马蒂厄,虽然有着不同的意识形态,但在行为上并无不同。
同时期的写作和讲话所得的报酬,刘易斯将相当一部分捐助了出去。即便在战火轰鸣之中,刘易斯也孜孜不倦地表现出自己对语言的狂热,《皮尔兰德拉星》中有大量生造的词。故事发生在水星之上,刘易斯却再造了一个《圣经》般的场景,塑造了自己的神灵,因此可以看做是刘易斯版本的乌托邦。文中大段深刻的辩论则具有诗一般的特点,无怪乎有人称《皮尔兰德拉星》为弥尔顿《失乐园》的解释。
大战即将结束时,《空间三部曲》的最后一部《黑暗之劫》出版。这一部和另两部截然不同,也是其中内容最为复杂和篇幅最长的。兰塞姆教授回到了地球,领导一支小小的队伍反抗一个强大的反人类的阴谋,队伍的主要成员,是几个知识分子、主妇和一头熊,最后加入的,则是魔法师梅林。
小说从一对年轻夫妇各自的选择和遭遇为主线,逐步展开了一场宏伟斗争的脉络。依然是信仰主题,依然有丰富的古代神话背景,和前两部曲不同的地方是,《黑暗之劫》带有明显的忧虑色彩,早先小说中类似儒尔·凡尔纳的明亮色调已经没有了,代以忧思和信仰。刘易斯甚至在书中让一个邪恶的弗洛斯特教授说,这个世纪总共安排要打十六场世界大战。
后来,奥威尔评论《黑暗之劫》时,就以《科学家登场》为题,说明刘易斯的忧虑是颇有道理的,虽然他反感刘易斯大搞神秘主义。
该书中有趣的亮点,是一个叫迈克菲的爱尔兰大叔,在兰塞姆教授的宗教感召和影响之下,扮演着诤友的角色。既然兰塞姆暗指托尔金,则迈克菲就多少是刘易斯本人的一个影子。他本人和这个角色实在颇为相似;同样是爱尔兰人,同样的执拗顽强,同样在一战中打过仗,同样曾经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同样善良而热爱自然,同样古板得不善于和女人打交道(刘易斯直到五十八岁才结婚)。当年的刘易斯和书中的迈克菲一样,没有意识到顽固如岩石的自己,会有朝一日顿悟为虔诚的信徒。
托尔金虽然也为《空间三部曲》唱了赞歌,但似乎内心并不喜欢。托尔金也许认为,刘易斯从自己这里获得了宗教的启迪,就迫不及待地将其贩卖出去,刘易斯成为了新教的传教人。而英国则有数百年新教和天主教相互迫害的历史,古怪孤僻的天主教徒托尔金,对此是很敏感的。
1944年,诺曼底登陆,艾森豪威尔在致将士书中说:让我们祈求万能的上帝祝福这伟大而崇高的事业获得成功。同样在诺曼底,战争前大获成功的海明威在战列舰远望400毫米以上口径的重炮齐轰法国海岸,从此除了《老人与海》,他再无成功之作,1961年吞枪自杀。
战争结束了,如果刘易斯再等待些时日,《黑暗之劫》也许会变得更加阴郁:科学家果然登场了。
1945年8月,美国最新发明的原子弹袭击广岛和长崎;同年,随着德国覆灭,德国在奥斯维辛以极其科学而且高效的方法灭绝数百万犹太人的滔天罪恶为世人所知。西方知识界有人说,在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
1932年出版的《美妙的新世界》(作者赫胥黎和刘易斯同样毕业于牛津大学)以及1949年乔治·奥威尔的《1984》,标志着威廉·莫里斯式田园牧歌的乌托邦社会理想彻底沦丧。
与此同时,年过半百的刘易斯和托尔金,开始编织他们梦中的乌托邦神话世界。
战后
1950年,刘易斯六十二岁,《纳尼亚传奇》的第一部《狮子、女巫和魔衣橱》出版面世,这个故事可以上溯到1940年的伦敦大轰炸,还可以上溯到刘易斯童年时的《彼得兔》和《丛林之书》。
之后,刘易斯一年写出一部,终于在七年时间内完成了这部长达七卷的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