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S.刘易斯小传(第3/7页)

刘易斯和托尔金对于语言近乎狂热的爱好可谓惺惺相惜:后来,刘易斯在《空间三部曲》中凭空创造了一大堆拗口的名字,其孜孜不倦,简直可以用孩子气来形容,这也让性格上比较现实和悲观的后起作家乔治·奥威尔对此大皱眉头:他直言刘易斯生造的名字“让人困扰”。而更加执拗的托尔金,干脆凭空生造了一种语言:著名的精灵语。

且看刘易斯是如何描写自己对语言的狂热的。

……此刻真是天堂般的极乐。他正坐在语言生成的核心,白热的熔炉正在浇铸词汇之坯,一切事实都已崩溃,都已汇成浩荡瀑布,都已被攫取,颠倒,揉捏,杀灭,而又复活,有了新的意义……(摘自《黑暗之劫》)

除了语言学,刘易斯和托尔金也同样分享对北欧神话以及神秘主义的喜爱,不知是不是出于世界大战的刺激,要从北欧的血腥神话中寻求安慰。唯一不同的是,刘易斯是无神论者,而托尔金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无论是幼年失去父亲,还是在大战中失去挚友,都没有动摇他的坚定信仰。《魔戒》是一个基督教故事。1916年,托尔金的老友在前线与托尔金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他带来威廉·莫里斯的《乌有乡消息》送给老友,似乎是作为告别礼物。

老友倒在战场上,未死者托尔金的创造因此带有某种救赎的色彩,他带着创痛和使命感,痛悼失去的“乌有乡”,要以神话故事,从野蛮的战争噩梦中挽救信仰。

因此,刘易斯将神话仅仅看做故事,而托尔金则认为,众口相传的神话,表达的都是上帝的真理。

两位朋友一周至少见三次面,托尔金的谆谆劝说,对刘易斯终于产生了一生中最伟大的影响,这种影响,甚至比战场上横飞的枪弹更为有力。三十一岁时,牛津大学研究员刘易斯承认了上帝是存在的,事隔约二十年后,他开始重新祷告。

两年后,刘易斯和托尔金关于信仰有了一次长谈,其中还有一人是“阿拉伯的劳伦斯”的朋友亨利·维克多·戴森,他们在阿狄森小径上漫步聊天,这很可能是刘易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漫步。第二天,刘易斯和他的哥哥华伦开摩托去动物园,就在路上,刘易斯终于开悟,成为基督教徒。日后在《黑暗之劫》中,刘易斯对主人公珍顿悟皈依的描写,可以看做他自己的写照。“……她一生中所经历的这件最大的事,一瞬间,就在她心里扎下了根。她握紧手掌,除了记忆一无所有。”

在摩托车上遐想是很危险的,四年后,“阿拉伯的劳伦斯”就死于摩托车事故。

这个瞬间,永久影响了刘易斯的一生,直到死去,他的写作,从此都离不开信仰和勇气的主题,不管是在奇妙的纳尼亚王国,还是在汪洋大海的金星上。这个体验之传奇,也许只有中国的禅僧在顿悟时才可比拟。东亚人和西方人对信仰的观点有着本质的不同,西方人从有神论出发,投身无神论;东亚人则从儒家的无神论出发,皈依有神论或虚无主义。

《黑暗之劫》的读者可能会对其中场景的简单感到吃惊:一切都围绕着学院、会议室和炉火、酒吧。是的,这就是战后刘易斯的生活。这个时代,他只出版了几本关于英国文学和中世纪的小册子。他在给儿时好友的信中写道:“从十六岁开始,我就立志(成为作家)。我坚持不懈,为之付出了每一分力气,并将所有希望寄托其中。而现在我已经明白:毫无疑问,我失败了。”

1933年开始,吃炭者俱乐部被因克林(Inkling)俱乐部取代,成员包括托尔金、刘易斯和几个朋友,每周三晚上聚会,并朗诵自己的作品。英国人可能是最心爱俱乐部的民族。俱乐部要求成员必须要健谈,乐于写作,而且必须要善饮,还必须是男性。这个团体可能对女性有轻蔑态度。

刘易斯神往地描绘那些朗诵作品的慵懒早晨。他们窝在沙发里,随便拿起什么废纸就开始写作,然后朗诵。

正是在这个聚会上,刘易斯和托尔金朗诵了《纳尼亚传奇》和《魔戒》的雏形草稿,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空间三部曲》开始动笔。

起因是1937年,托尔金的首作《霍比特人》出版前夕,这两个好朋友在一起慨叹文学创作的现状,并约定各写一部神话小说,托尔金后来爽约了,但是刘易斯没有,这就是《空间三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