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S.刘易斯小传(第4/7页)

1938年,大战爆发前夕,《沉寂的星球》出版,这本书更像是威尔斯风格的科幻小说,尤其近似威尔斯晚期的说教之风。这本书得以出版,据说还是托尔金向出版社施加了压力。

这部小说中,刘易斯表现出典型的英国式博物学的癖好,书中有大量的景物描写,那个奇妙美好的火星社会,多少可以看出威廉·莫里斯所幻想的乌有乡的影响,因此也是托尔金的影响,只不过掺杂着刘易斯自己的宗教美学和思辨。

而书中那位热爱古代神话和语言学的英国学者兰塞姆,活脱脱就是托尔金,虽然托尔金自己极力否认这一点。这个时代,刘易斯对托尔金简直是近乎崇拜。

刘易斯也共享了威尔斯式的悲观。无论是《空间三部曲》还是《魔戒》,都以最后善恶大决战(Armageddon)为故事的原型,现实中的决战,也已经到了门槛上。

1939年9月1日,德国轰炸波兰,二战爆发。很快,德国工业的骄傲——He111、Do17和Ju88轰炸机低沉的轰鸣声,就响彻了英国的夜空。

《纳尼亚传奇》中的四个孩子,正是在轰炸声中开始了发现纳尼亚王国之旅。

托尔金说:“我们出生在一个黑暗的时代,这并不是我们应该身处的时代。”

第二次大战,牛津

随着德国空军的剧烈轰炸,许多伦敦的市民疏散到了乡村。四个孩子被疏散到刘易斯在牛津的家,其中有个孩子问他:家里那座古老大衣柜后面有什么东西吗?于是刘易斯回忆起童年时代和哥哥在祖父的大衣柜里说故事,以及那个博森王国。这就是《纳尼亚传奇》的源头。

此时,刘易斯和托尔金的因克林俱乐部,依然顽强地每周三晚上聚会朗诵。上次大战中,他们都是懵懂的青年士兵,茫然无知地被推到枪口下。而此时,他们已经是英国社会的中坚。托尔金打算以自己的语言天赋,为破译德国密码服务,他的儿子也在南非的英军中服役。此时,托尔金继续书写《魔戒》,大战中纸张紧缺,他就在废纸和纸背上写。

从1941年到1942年,在马来西亚、印度、北非,英国节节败退,刘易斯开始在每周三晚上7点45分到8点的BBC广播中,向全世界的英军士兵和抵抗人士做广播讲话,主题是“正义与邪恶”,或者是“基督教的信仰”。

日后他将自己的战时讲话整理成书,起名为《返璞归真》(Mere Christianity),开篇就是:“我们都听过人们吵架,有时候吵架很有趣,有时候就很让人上火……可真正有趣的是,吵架的人并不是光说另一个人的举动让他不满,而是讲道理,以求共识……没有人可以不受万有引力或者生物规律的约束,但是对于人类公理,个人却可以选择服从,或者是不服从……”

刘易斯空袭执勤时写就的《地狱来鸿》(The Screwtape Letters),则在基督教杂志上连载,于1942年成书出版,大获好评。该书以一个老魔鬼的口吻,谆谆教导小魔鬼如何诱惑人类。该书的用意自然也在宣讲信仰。

刘易斯在其中谈到地狱就是:“每个人永远只关心自己的尊严和进步,每个人都愤愤不平,每个人都心怀嫉妒,自大,憎恨别人。”至于如何诱惑人类,则“只需要让他只关心社会主流,要让他(把魔鬼的说教)当做是‘现实生活’,却别让他搞清什么是‘现实’”。

的确很难想象,在泯灭人性的大战如火如荼之时,他的广播讲话和作品却如此四平八稳,似乎外面不是弹片呼啸。刘易斯心中的信仰是自由选择的意志、顺从和战斗,是生活和身体力行,是勇于承担责任,而绝不是仪规和教条。

这个想法,深刻影响了此时出版的《空间三部曲》的第二部作品《皮尔兰德拉星》。在金星之上,一个大学教授和魔鬼在思想和肉体上殊死搏斗。这部作品是一部艰深的思想探讨,是三部曲中思辨分量最重的一部,也同样带有战争的硝烟味。

刘易斯写道,那位教授兰塞姆“此时此刻,他情不自禁地想起来,在遥远的地球上正在打仗,面色苍白的中尉,以及最近才刚开始刮胡子的、一脸雀斑的下士站在该死的战壕里,或在死一般的黑暗中匍匐前进,和他一样,也认识到:一切都将取决于他们的战斗这个荒谬的事实”。所以,“一块石头也可能决定一条河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