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灰烬落于干草之上(第40/47页)

“评议会随时都会响应爱莉达的召唤,否则她们全都得去接受苦修,并为自己的抗命而懊悔不已。”嘉德琳冷哼一声。“嘉拉和莫瑞姆知道我们的俘虏是谁以后,是以怎样的速度回去报告的,你也看到了。现在爱莉达一定已经知道了,我打赌,爱莉达会亲手把那些宗派守护者从床上拉起来。”她的声音既得意又凶狠。“也许她会让你坐上宽恕席,这大概会让你高兴吧?”

贝莉萨愤怒地坐直身体,调整着臂弯里的披肩。在一些案例中,人们会因为替罪人辩护而坐上宽恕席,这意味着辩护人要承受和罪人同样的惩罚,大致应该如此,虽然史汪一直在努力教她更多东西,但艾雯不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

过了一会儿,贝莉萨摆出一副对坐在身边的人视而不见的神情,说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对港口的锁链动了什么手脚?它怎么无法解开了?”

“它不可能解开了。”艾雯答道,“你一定能看出来,它变成了昆达雅石,即使是至上力也无法让它断开,只会让它变得更坚硬。我想,你们可以将它卖掉,不过必须先要毁掉足够多的港口护墙,而且还要找到足够有钱,又喜欢这种艺术风格的买家。”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止嘉德琳打她了。她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管住你的舌头!”这名红宗喝道。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建议。愚蠢只能挨打,艾雯已经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所以,她管住了舌头。沉默笼罩了辘辘前行的马车,其他人都被包裹在阴极力之中,用充满怀疑的眼神对望着。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爱莉达会挑选这些明显彼此憎恨的人来完成今晚的任务?只是为了显示她的权力?因为她能这样做?这不重要。如果爱莉达让她能活过今晚,至少她能让史汪知道自己有怎样的遭遇。很可能,莉安也被俘了,她会让史汪知道有人出卖了她们,并祈祷史汪找出那个叛徒,祈祷反抗阵营不会土崩瓦解。对于这第二件事,她默念了一小段悼词,这远比前一件事更重要。

当马车停住的时候,艾雯已经能够在没有搀扶的情况下跟在嘉德琳和普里陶身后走出马车,只是仍然会觉得有一点头重脚轻。她能够站直身体,却还没有多少力气能够跑得很远,当然,即使她拔腿奔跑,也会立刻被固定在原地。所以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黑漆马车旁,像那四匹拉车的马一样,耐心地等待着,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也像这些马一样被套上了挽具。白塔在她面前高耸入云,如同插在夜空中一根无比粗大的象牙圆柱。上面的窗户绝大多数都已经变成了黑色,只是在非常靠近塔顶的地方,还能依稀看见几扇有光亮透出的窗,那也许是爱莉达的房间。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成为俘虏,而且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就像是回到家中,白塔似乎给她灌注了新的活力。

两名穿白塔制服,胸口处绣着塔瓦隆之焰的随车仆人,这时才从车厢后头跳下来,放下马车台阶,并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扶车中乘客下车。只有贝莉萨接受了他们的搀扶,艾雯怀疑这是因为她想要尽快踩到石板地面上,同时还要分心盯住其他姐妹。贝拉辛瞪了这两名仆人一眼,一个仆人吃力地咽了一口口水,另一个则立时变得面色苍白。菲兰娜一边注意着前面下去的人,一边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仆人走开。即使到了这里,这五个人依然都握持着阴极力。

她们走进白塔的后大门。大理石栏杆台阶从二层延伸下来,四盏巨大的青铜吊灯在门厅中投下一片闪烁不定的光亮。让艾雯感到惊讶的是,一名初阶生孤身一人站在楼梯脚上,为了抵挡冷风而拉紧身上的白色斗篷。艾雯一直都觉得爱莉达有可能会亲自来迎接她,带着一群谄媚阿谀之人来向她宣示自己的权威,讥笑她这个可怜的俘虏。等待她的初阶生是妮可拉·崔荷尔,这同样让艾雯感到吃惊,她从没想到过会在白塔内看见这名逃亡初阶生。

看见艾雯从马车中走出来的时候,妮可拉的眼睛就瞪大了,她显然比艾雯更吃惊,她向姐妹们行了一个标准却略显匆忙的屈膝礼。“两仪师嘉德琳,玉座猊下说,要将……将她送到初阶生师尊那里去。她说两仪师希维纳已经得到了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