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灰烬落于干草之上(第39/47页)
“要让我的哈里尔背她吗?这是不合乎礼仪的,不是吗?”她的声音如同冰块一般阴冷。“我当然希望她能自己走路,如果不行,那也没什么,不管怎样,我只希望尽快把她交给其他人。嘉德琳,就如同你不想再背她,我更不想整晚在牢房里看守她。”嘉德琳只是轻蔑地一甩头。
牢房,当然,她肯定会被关进白塔地下室第一层一间阴暗、狭小的牢房里,爱莉达会指控她伪称玉座,大逆不道,对这种罪行的处罚只有死刑。奇怪的是,艾雯丝毫不感到恐惧,也许是因为叉根的作用还未消散。罗曼妲和蕾兰是否会在她死后达成协议,让她们之中的一个人登上玉座之位?还是她们会继续争斗不休,直到反抗爱莉达的阵营四分五裂,一败涂地,姐妹们纷纷匍匐在爱莉达脚下?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伤心,痛入骨髓的伤心,不过,如果她能感觉到伤心,那就是说叉根已经不再抑制她的情绪了。那她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她努力去摸索自己的巨蛇戒,却发现戒指已经不在了,愤怒在她心中燃起白炽的烈焰,她们可以杀死她,但绝不能否认她两仪师的身份。
“是谁出卖了我?”艾雯问道。听到自己冷静平稳的语调,她感到一阵欣慰。“我已经成为你们的囚犯,告诉我不会有什么问题了。”那些姐妹们都在盯着她,仿佛惊讶她竟然会说话。
嘉德琳随意地向前俯过身,扬起了手,金发的菲兰娜急忙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再掴艾雯的耳光。这名红宗两仪师的眼神立刻变得严厉起来。
“毫无疑问,她会被处决。”那个声音粗哑的女人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但她是白塔的新生,我们没有权力打她。”
“松开你的手,褐宗。”嘉德琳喊道。让艾雯震惊的是,她的周身出现了至上力的光晕。
剎那间,这种光晕包裹住马车中除艾雯以外每一个人的身体。她们彼此对视着,就如同几只彼此陌生的猫遇在一起,毛发倒竖,随时都可能朝对方挥出爪子。不过也有例外,嘉德琳和坐在艾雯身边的那名高个儿姐妹始终没有朝对方瞥过一眼,但她们都对其他人怒目而视。光明在上,到底出了什么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敌意,仿佛已经凝聚成实体,让艾雯一伸手就能抓到。
片刻之后,菲兰娜放开嘉德琳的手腕,向后靠了过去,但没有一个人放开真源,艾雯怀疑这是因为没有人愿意第一个这样做。在惨白的月光中,她们的面孔都很平静,但那名褐宗姐妹的手紧抓着披肩,那名努力在与嘉德琳拉开距离的姐妹,则一遍又一遍地抚平着裙摆。
“我想,该是这样做的时候了。”嘉德琳一边说着,编织出对艾雯的屏障,“我们可不想让你做出任何……徒劳的挣扎。”她露出充满恶意的微笑。艾雯任由屏障束缚住自己,只是叹息了一声。她怀疑自己是否恢复了导引的能力,而且要对抗五个已经拥抱阴极力的两仪师,她很快就只能品尝失败的苦果。她温顺的反应似乎让那名红宗感到失望。“这也许是你在世界上度过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嘉德琳继续说道,“即使爱莉达明天就将你静断并斩首,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或者就在今晚。”她瘦削的同伴一边说着,一边点头,“我想,爱莉达会迫不及待地看到你的末日。”和嘉德琳不同,她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一定也属于红宗。在盯着艾雯的同时,她也在监视着另外几名姐妹,仿佛怀疑她们也许会做出什么反常的事情来。这太奇怪了!
艾雯保持着镇定,不流露出任何她们想要见到的反应,至少是嘉德琳想要的反应。艾雯会保留自己的尊严,直到断头台,不管怎样,她在玉座的位置上表现得还不错,她将以与玉座相符的姿态死去。
那个在躲避两名红宗的姐妹说话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艾拉非口音,加上月光中一张模糊的窄脸,让艾雯想起了她的名字:贝莉萨·特拉库尼,一名以最严格、通常也是最严厉的方式阐释法律的灰宗两仪师,在她的概念里,关涉法律的一字一句都不能被扭曲,当然,也绝不会包含任何怜悯。“今晚不行,贝拉辛,明天也不行,除非爱莉达在午夜召开评议会,而且宗派守护者们还要愿意参加。这样的判决只能由最高法庭做出,而且绝不是用几分钟或几小时就能完成的,评议会从不急于取悦爱莉达。这个女孩会得到判决,但时机将由评议会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