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猎杀(第9/11页)
他把屁股擦干净,在裤子上蹭了蹭汗手。他把文章从杂志上撕下来叠好,塞进自己的钱包里。他吹着口哨小曲儿,在水槽里蘸湿梳子,把稀薄、发白的头发往后梳好,挤掉了脸上的几个痘子。他发现修车工正在车库里低声和桑迪说话。他的一条瘦腿抵着她的腿。“天呐,总算出来了。”她抬头看见他的时候说。
卡尔没理她,问修车工:“车修好了吗?”
男人从桑迪身旁闪开,紧张地把油手插进背带裤口袋里。“我想是的,”他说,“我给它加了水,到目前为止还没漏。”
“你还加了什么?”卡尔怀疑地打量着他。
“没加,什么都没加,先生。”
“发动了一会儿没有?”
“我们都发动10分钟了,”桑迪说,“就在你躲在后面的厕所里不知干吗的时候。”
“那就行了,”卡尔说,“我们该给你多少钱?”
修车工挠了挠头,掏出那包嚼烟:“哦,我不知道,5美元怎么样?”
“5美元?”卡尔说,“见鬼,老兄,就凭你勾引我老婆那个模样?她得肿上一个礼拜呢。要是你还没把她肚子搞大,算我走运。”
“4美元?”修车工说。
“听听你放的屁,”卡尔说,“你很喜欢占便宜,对吧?”他瞟了瞟桑迪,她挤了挤眼。“这样吧,你往车里丢几瓶冰镇汽水,我给你3美元,这是我的最高价了。我老婆可不是什么下贱的妓女。”
他们开出那里已经快到晚上了,那一夜他们睡在车里,在一条宁静的乡间小路边上。他们用卡尔的折叠刀当勺子,分吃了一盒肉罐头。随后桑迪爬到后座上道了晚安。片刻之后,卡尔刚开始在前排昏昏欲睡,肚子突然一阵剧烈抽痛,他赶紧去摸门把手。他冲下车,爬过路边的排水沟,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拉下裤子,抱着一棵木瓜树的树干,把一个礼拜的紧张和垃圾都排到了杂草上。用枯叶把自己弄干净之后,他站在车外的月色里,又读了一遍杂志上那篇文章,随后掏出打火机把它烧了。他决定瞒着桑迪。有时候她口无遮拦,他不想在路上还担心该怎么处理它。
15
跟特库姆塞的酒保女聊完天的第2天,博德克开车去了他妹妹和妹夫小镇东边的公寓。他基本上毫不在乎桑迪过着怎样的倒霉日子,但她不能在罗斯县卖肉,只要他是警长就不能。背着卡尔搞男人是一回事——见鬼,这也怨不得她——但靠这个赚钱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尽管亨·马修斯会试图在选举时用这样的破事折辱他,但博德克对这事的担心还另有缘由。人就像狗:一旦开挖,就不愿停下。一开始只不过是警长有个妓女妹妹,但最终会有人发现他和塔特·布朗的交易,然后,从他戴上警徽第一天起累积至今的所有受贿和其它坏事都会败露。回想起来,他真该找个机会收拾了那个偷偷摸摸的皮条客狗杂种。逮捕那样的重犯几乎可以让他洗白。但他还是让贪欲占了上风,如今只能天长日久身陷其中。
他把车停在破旧的两层公寓房前,看着一辆拉满了牛的平板卡车转进街对面的围场。浓烈的粪臭味在8月的暑气中经久不散。他没看见戒酒之前桑迪那晚把他拉回家开的那辆老破车,但他还是从警车上下来了。他确定那是辆旅行车。他绕到房子侧面,沿着摇摇欲坠的楼梯走到了他们位于二层的房门前。顶上有一小片平台,桑迪叫它“露台”。一袋翻倒的垃圾堆在角落里,绿头苍蝇从蛋壳、咖啡渣和揉成一团的汉堡包装纸上爬过。木头栏杆旁边放着一把厨房折叠椅,下面有个咖啡罐,塞了半罐雪茄屁股。卡尔和桑迪还不如住在白色天堂的黑人和诺肯斯蒂弗镇上的废物,他想,看看他俩过的什么日子。天呐,他恨透了邋遢鬼。县里监狱的犯人每天早上轮流给他洗警车,他卡其裤上的褶子挺括得就像刀锋。他踢开挡路的丁蒂·摩尔牌罐头盒子,敲了敲门,没人来开。
他刚准备离开,突然听见附近传来一阵音乐声。他朝栏杆外看去,发现一个身穿印花泳衣的丰满女人,躺在隔壁院子里的一张黄毯子上。旧摩托车生锈的车架和零件散落在她周围高高的草里。她的棕发别在头顶,手里拿着一个小晶体管收音机。她浑身涂满了婴儿油,就像一枚崭新的硬币,在灿烂的阳光里闪闪发亮。他看着她扭动旋钮找另外一个频道,隐约听见有人哼唱着某支关于心碎的乡巴佬曲子。随后她把收音机放在毯子边上,闭上了双眼。她又滑又亮的肚皮一起一伏。她翻了个身,抬头扫视了一圈。觉得没人在看,她便心满意足地解开了泳装胸罩。迟疑片刻,她又伸手把泳裤往上拽了一点,露出三四英寸雪白的臀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