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祭品(第9/22页)

3个小时后,西奥多说:“没用的,罗伊。”他坐在离海伦尸体几英尺远的轮椅上,手里拿着螺丝刀。罗伊跪在妻子身旁,握着她的手,还想哄她活过来。一开始他的祈求响彻树林,充满了信心和热情,但这么久过去了,她冰冷的尸体没有一丝动静,他的祈求也开始变得颠三倒四、胡言乱语。西奥多头痛欲裂。他真希望自己带了喝的。

罗伊抬头看着自己的瘸腿表弟,泪如雨下:“上帝啊,我想我杀了她。”

西奥多凑了过来,把脏兮兮的手背贴在她的脸上:“她死了,没错。”

“你别碰她!”罗伊喊道。

“我只是想帮忙。”

罗伊用拳头捶打着地面:“事情本不该这样。”

“我不想这么说,但如果你因为这个被抓住了,芒兹维尔的那些伙计非得把你当培根煎了。”

罗伊摇了摇头,用衬衫袖子擦去脸上的鼻涕。“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觉得很有把握……”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放开了她的手。

“见鬼,你就是算错了,仅此而已,”西奥多说,“谁都可能算错。”

“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罗伊说。

“总可以逃跑呀,”西奥多说,“遇到这种情况,逃跑是上上策。我的意思是,他娘的,逃跑能有什么损失?”

“往哪里跑?”

“我坐着想了半天了,我觉得你要是好好宝贝那辆旧车,差不多能跑到佛罗里达吧。”

“我不知道。”罗伊说。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西奥多说,“你看,等我们到了那儿,就把车卖掉,重新开始布道。我们早该这么干了。”他低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浑身是血的海伦。她叽叽歪歪的日子总算结束了。他恨不得亲手干掉她。她把一切都毁了。否则他们现在也许已经有了自己的教堂,说不定都上广播了。

“我们?”

“是啊,”西奥多说,“反正你需要一个吉他手,对吧?”他一直都梦想着去佛罗里达,住在海边。瘸子住在这种周围都是讨厌的山丘和树林的地方,太不容易了。

“那她怎么办?”罗伊指着海伦的尸体说。

“你得把她埋深点,老兄,”西奥多说,“我在后备厢里放了把铲子,就是为了防止事情不如你意。”

“那莱诺拉呢?”

“相信我,孩子跟着那个老太太反而更好,”西奥多说,“你不想自己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当个逃犯吧?”他抬头从树间看去。太阳消失在墙壁似的乌云后面,天空变成了灰烬的颜色。空气中闻得到雨水的潮气。从岩石峡谷那边隐约传来了缓慢的隆隆雷声。“你最好赶紧挖,免得我们被淋湿。”

当晚伊尔斯科尔进门的时候,爱玛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摇着莱诺拉。已经快11点了,雷雨终于渐止。“海伦说他们只出去几个小时,”老太太说,“她只留了一瓶牛奶。”

“哎呀,你知道他们那些布道的,”伊尔斯科尔说,“他们也许出去找乐子了。见鬼,我听说那个瘸腿小子能把我喝到桌子底下去。”

爱玛摇了摇头:“我们要是有电话就好了。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老头儿俯身端详着熟睡的婴儿。“可怜的小家伙,”他说,“她长得可真像她妈妈,对吧?”

4

阿尔文4岁的时候,威拉德下定决心,不让儿子在米德这样一个腐化堕落的地方长大。他们结婚以来一直住在干洗店楼上夏洛特原来的公寓里。在他看来,似乎南俄亥俄所有的变态都在米德。最近报纸上都是他们恶心的把戏。两天前,一个名叫卡尔文·克莱特的男人在西尔斯罗巴克百货公司被逮捕,大腿上系着一英尺长的波兰香肠。据《米德公报》称,疑犯身上只穿着撕破了的背带裤,对着年长的女性蹭来蹭去,记者将其描述为“行为下流、过激”。威拉德认为这个叫克莱特的狗杂种比那个退休的州议员还要坏——警长在小镇外高速公路边上停着的一辆车里发现那个家伙的命根子卡在一只鸡里,那是他用50美分从附近农场买来的罗得岛红羽鸡。为了和鸡分开,他被送进了医院。人们说送那家伙进急救室的时候,副警长出于对其他病人或是对受害者的尊重,用自己的制服外套把母鸡盖了起来。“那个杂种祸害的可是别人的母亲啊。”威拉德对夏洛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