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项任务(第7/9页)

他那段莫名其妙的讯息也毫无意义。我走回城堡,一路上努力思索这次奇怪的遭遇,但最后我决定把它撇到一边,觉得这事虽然奇怪,但也只是偶发事件而已。

切德当天晚上没找我,而是隔天晚上才叫我去。我满腔热情,充满好奇,沿着阶梯飞奔而上,但是跑到最上层时我停了下来,发现我的问题得稍后再问了。因为切德坐在那张石桌旁,偷溜蹲在他肩上,他面前半摊着一卷新的卷轴,一杯酒压着卷轴的一端,弯弯的手指慢慢往下移,似乎在读着某种清单。我走过去的时候瞥了一眼,上面列着村名和日期,每一个村名底下都列着一项项统计——多少战士、多少商人、多少只绵羊、多少桶麦酒或多少斤谷子,等等。我坐在桌子的另一侧等着。我已经学会了不要打断切德正在做的事。

“孩子,”他轻声说,眼睛仍然看着卷轴,“如果有个流氓从你背后偷袭你、往你头上敲,你会怎么做?他只在你背对他的时候偷袭你。你会怎么应付?”

我稍微想了一下:“我会转过身去,假装在看别的东西,不过我手上会拿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等他来敲我时,我就猛然转身狠狠打他的头。”

“嗯,是的。唔,这招我们试过了。但不管我们多么若无其事,外岛人似乎总是知道我们设下了圈套,从来都不会攻击我们的诱饵。嗯,事实上,我们倒是骗过了一两批普通盗匪,但是红船劫匪从来不上当,而他们才是我们想打击的对象。”

“为什么?”

“因为他们对我们造成的伤害最严重。是这样的,小子,我们已经习惯被打劫了,甚至可以说已经适应了。我们会多种一亩田、多织一匹布、多养一头牛,我们的农民和城里人总是试着多准备一点,而且要是有人的谷仓被烧掉,或者有哪间仓库在打劫的混乱中失火,大家都会去帮忙重新把它盖起来。但是红船劫匪并不是以抢夺为主,也不是在抢夺的过程中才造成了破坏,他们是专门来破坏的,不管抢走什么东西都好像只是顺手而已。”切德顿了顿,盯着一面墙,仿佛要看穿墙壁似的。

“这没有道理,”他困惑地说,比较像是自言自语而非对我说话,“至少我看不出有什么道理。这就像杀死一头每年都生下健康强壮的小牛犊的母牛一样。红船劫匪把还长在田里的谷子和稻草都烧光,把带不走的牲口都杀死。三个星期之前在托恩斯比,他们放火烧了磨坊,把放在磨坊里的一袋袋谷子和面粉都割破。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专门来造成破坏?他们并没有试图侵占领土,也从来没对我们表示过任何不满或仇恨。小偷还可以防范,但是他们专门到处烧杀掳掠,造成破坏,行事毫无章法可言。托恩斯比不会再重建了,那里的生还者既没有那个心力也没有那个资源。他们离开那里,有些人去投奔其他城镇的亲戚,有些人流落到我们的各个城市里行乞。这个模式我们已经太常见了。”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理清思绪,当他抬起头来,注意力就完全集中在我身上了。切德有这种本事,可以把一个问题完完全全放到一边去,让人简直以为他已经把它给忘了。此刻他说话的口吻仿佛这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惟真要去洁宜湾跟克尔伐爵士讲理,你要跟他一起去。”

“博瑞屈跟我说了,但是他想不通原因,我也是。为什么?”

切德露出不解的神情:“你几个月以前不是抱怨说你在公鹿堡待烦了,想去看看六大公国的其他地方吗?”

“当然,但我不太相信这是惟真带我去的原因。”

切德哼了一声:“惟真根本不会注意他身边的随从有谁。他没耐心关注细节,所以他不像骏骑那么会处理人际关系,不过惟真是个好军人,长远来看,这或许是我们最需要的。是的,你说得对,惟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你去……目前还不知道。黠谋会告诉他说你受训担任间谍,暂时就只有这么多,这点黠谋和我一起讨论过了。你准备好开始回报他为你做的一切了吗?你准备好开始为家族效力了吗?”

他的语气是如此平静,看着我的眼神是如此坦然,以至于让我问接下来的问题时比较容易保持平静,“我会需要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