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们叫我“新来的”(第10/11页)

我试着开口:“做什么?”我的声音感觉粗粝、沙哑起来。

博瑞屈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我感觉到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是谁教你跟狗在一起的,跟它的眼睛一起看,也让它跟你的眼睛一起看,并且互相告诉对方一些事情?”

我仔细想了一下。没错,我和大鼻子之间确实是这样。“没有人教我,”最后我回答,“就是自然而然变成这样的。我们两个常常在一起。”我加上最后一句,心想这样或许就能解释这件事了。

博瑞屈注视着我,脸色凝重。“你讲起话来不像小孩子。”他突然指出,“但我听说过,具有古老‘原智’的人就是这样,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完全是小孩子。他们总是知道得太多,长大之后甚至知道得更多。所以,在古时候,人们追捕并烧死这些人并不算是犯罪。我说的这些你听得懂吗,蜚滋?”

我摇头,他对我的沉默不语皱起眉头,于是我勉强加上一句,“但是我在努力。古老原智是什么?”

博瑞屈的神色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怀疑。“小子!”他语带威胁,但我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总算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

“古老原智。”他缓缓开口。他的脸色暗下去,低头看着双手,仿佛在回忆一项古老的罪恶。“这是一种来自野兽血缘的力量,就像精技是来自一脉相传的皇室血缘一样。一开始它像是一种好东西,让你能够跟动物沟通,但是它会逐渐占据你、把你拖下去,让你成为跟它们一样的动物。最后你身上完全不留下任何人性,你会跑来跑去,吐出舌头,舔血,仿佛兽群就是你所知道的一切,不管是谁看到你,都不会认为你曾经是个人。”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他没有看我,转过头去看壁炉里逐渐减弱的火焰。“有些人说,如果到那种地步,人就变成了兽形,但是他屠杀生物的时候却带着人类的激情,而不像动物那样只是单纯为了充饥而猎杀。他是为了屠杀而屠杀……”

“你想变成那样吗,蜚滋?把你身上的皇室血液淹没在野蛮的猎杀之血里?跟野兽混在一起从而使自己也变成野兽,只因为这样能带给你一些知识或是见闻?还有更糟的,想想在你完全变成野兽之前会发生什么事。鲜血的味道是不是会刺激你的情绪,看到猎物是不是会让你的思路通通停止?”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我听见他接下来问我话时语气中的恶心之感,“你是不是会浑身发烧、满身大汗地醒过来,只因为某个地方有哪只母狗在发情,你的同伴闻到了它的味道?你是不是要带着这种感受上你妻子的床?”

我坐在他身旁缩成一小团。“我不知道。”我轻声说道。

他转头看着我,勃然大怒。“你不知道?”他怒吼,“我已经告诉你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居然还说你不知道?”

我舌头发干,大鼻子瑟缩在我脚边。“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啊!”我抗议,“在我还没做出这些事情之前,我怎么知道我会做什么?我怎么说得上来?”

“好,如果你说不上来,那就让我来说!”他咆哮,这时我才完全感受到他先前是如何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同时也感觉到他那天晚上喝了多少酒,“这只狗必须得走,你留下来。你留在我这里,让我可以看住你。如果骏骑不肯让我跟着他,那么我至少可以为他尽这点力,我会确保他儿子长大成人,而不是变成狼。就算要我们两个的命,我也要做到!”

他从长凳上突然一斜身,要去抓大鼻子的后颈。至少他是这么打算的,但狗儿和我都远远跳开他身旁,一起冲向门口,可是门上了栓,我还来不及拉开门栓,博瑞屈已经赶了过来,一脚挡开大鼻子,伸手抓住我一侧肩膀把我从门边拉开。“过来这里,小狗。”他下令,但大鼻子逃到我身边。博瑞屈喘着气站起来,在门边对我们怒目而视,我感觉狂怒正在他思绪的深层汹涌起伏,那股愤怒引诱着他,要他干脆把我们两个都打死算了。他控制住那股愤怒,但这短暂的一瞥足以让我惊恐不已,当他突然朝我们扑来时,我用尽内心全部的恐惧力量向他推过去。

他突然倒下去,像一只飞到一半被石头击中的鸟。他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我弯下身体紧紧抱住大鼻子。博瑞屈慢慢地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头发上的雨水,然后站起来,用巍然的身影笼罩住我们。“他天生就流着这种血,”我听见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一定是从他该死的母亲那边遗传来的,我不应该感到意外。但这小孩需要受到教训。”然后他直视我的眼睛,警告道,“蜚滋,你绝对不许再对我那么做,绝对不许。现在,把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