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卡珊德拉(第6/8页)

我们走进后室。

我说:“这是谁的主意?”

“我们的。”保罗说道。他正在后室里和那名红头发的女人喝白葡萄酒。“好吧,主要是巴里的。但它需要一名演技高超的女演员来完成,于是我找了她。”她露出非常适当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窘迫,却又有些得意。

“要是这场表演不能为你吸引到那些你应得的目光,美少年,”巴里微笑着对我说,“那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做到了。现在你已经重要到会被人袭击了。”

“文德米尔湖那张画毁了。”我指出。

巴黎瞥了一眼保罗,两人咯咯笑了起来。“它已经卖出去了,包括上面那块墨水印子,卖了七万五千英镑。”巴里说道,“就像我总说的那样,人们以为自己买的是艺术,但事实上,他们买的是故事。”

保罗给我们都满上了酒。“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你,”他对那女人说道,“斯图尔特,巴里,我想我们该一起干杯。敬卡珊德拉。

“卡珊德拉。”我们重复了一遍,一饮而尽。这一次我没有留心不要饮酒过量,我现在需要酒精。

接着,就在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这个名字的时候,保罗说道:“卡珊德拉,这位魅力非凡又天赋过人的年轻人,我想你一定已经认识了,斯图尔特•英尼斯。”

“我认得,”她说,“事实上,我们是老朋友了。”

“来说说吧。”巴里说道。

“嗯,”卡珊德拉说道,“二十年前,斯图尔特把我的名字写在他的数学练习册上。”

她看起来和我那张素描画很像,确实像。或者说,像那些照片里的那个姑娘长大了的样子:脸上轮廓很深,看起来很聪明,又很自信。

我这辈子从没见过她。

“你好,卡珊德拉。”我说。我实在想不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们在我公寓楼下的酒吧里。它不只是酒吧,还提供食物。

我发现自己和她聊起天来,就好像她是一个从儿时就已熟识的老朋友。我提醒自己,她并不是。我是这个晚上才见到她的。她的双手上依然还留着墨水污迹。

我们扫了一眼菜单,点了同样的食物——果蔬小点——等菜上来的时候,我俩先吃的都是菜叶包,然后再是鹰嘴豆泥。

“你是我编造出来的。”我对她说。

在说这句之前,我还说了些其他的事,首先我们谈到她的社区剧团,谈到她是怎么和保罗交上朋友的,谈到他向她提供了这份工作——今晚的表演值一千英镑——还谈到了她有多缺钱,不过她接下这个工作主要还是因为它听起来像是一场有趣的冒险。不管怎么说,她表示,在听到我的名字之后,她没法拒绝。她觉得这就是命运。

接着我便说了那句话。我担心她认为我疯了,但我还是说:“你是我编造出来的。”

“不是,”她说,“你没有。我的意思是,显然你没有。我活生生地在这里。”接着她说:“你想碰碰我吗?”

我看着她。看着她的脸,她的身姿,她的眼睛。她拥有我对女人梦想过的一切,我在其他女人身上未能寻到的一切。“是的,”我说,“非常想。”

“我们先吃完晚饭。”她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有多久没有女人了?”

“我不是同性恋,”我抗议道,“我有过女朋友。”

“我知道,”她说,“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努力回想。是布里吉特吗?还是广告公司派来跟我一起去冰岛的那名设计师?我不太确定。“两年,”我说,“也可能是三年。我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你曾经遇到过。”她说。她打开手袋,那是个体积巨大、软绵绵的紫色袋子,她从中拿出一个硬纸板文件夹,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它角上都已经泛黄了。“看到了吗?”

我记得它。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它在我墙上挂了好几年。她看向一边,就好像在和幕帘后的什么人说话。卡珊德拉,纸上写着,1985年2月19日。纸上还有个签名,斯图尔特•英尼斯。看到自己十五岁时的笔迹,总是让人既窘迫却又有点温馨。

“1989年我从加拿大回来,”她说,“那时候我父母离异,妈妈想回来。我想知道你的事,你在做什么之类的,所以就去了你以前住的地方。房子已经空了。窗子全都破了。现在没有人再住那里面。他们已经拆掉了骑马场,这让我觉得挺伤心的,我从小姑娘的时候开始就很喜欢马了,但我还是进去那栋屋子走了一圈,找到了你的卧室。虽然所有家具都搬空了,但那显然是你的卧室,它闻起来就像是你的气味。还有这张画,还钉在墙上。我想没有可人会漏掉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