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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生长激素,”他说,“他们在我的血液里发现了这个。”
她缓缓点头。
“从医学上说,你现在是个青少年,仍处于发育阶段,这个状况很可能持续到你30岁。所以在你睡觉的时候,你的身体还会分泌人类生长激素。”
“所以我可能会再次经历发育高峰期。”
“可能有个小高峰。”她隐瞒了某些事情,这完全不像是她。
“出什么问题了,妈?”
“我不知道,宝贝儿,我只是很担心你,”她回答,“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很好,妈妈。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回到房间,扑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晚饭后,他的兄长找到了他,问他能否单独谈谈。
他们爬上了屋顶天台,但外面太冷了。几分钟后,他们就回到了起居室的壁炉前。起居室很小,和俄罗斯山这座房子里的其他房间一样,但朝向很好,而且很舒适。鲁本坐在父亲的皮椅上,吉姆坐在沙发上。吉姆穿着“神父制服”,他如此自称,实际上就是黑色的衬衫前襟搭配白色罗马硬领,外面照常套着黑上衣和裤子。他外出时从来不穿便服。
吉姆用手指向后梳了梳棕发,看着弟弟。鲁本又感觉到了这段日子里时常出现的那种古怪的疏离感。他审视着兄长的蓝眼睛、苍白的皮肤和薄薄的嘴唇。哥哥只是没有我这么扎眼,鲁本心想,但他的容貌着实不赖。
“我很担心你。”吉姆开口说道。
“当然,为什么不呢?”鲁本回答。
“看,我说的就是这个,你说话的方式,温和、直接又奇怪。”
“一点儿都不奇怪。”鲁本回答。为什么要画蛇添足?难道吉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或者说,难道吉姆知道的信息不足以让他明白,鲁本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玛钦特死了,那幢大宅归他了,他差点儿丢了小命。所有这一切。
“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们都和你在一起。”吉姆说。
“你说得太轻描淡写了。”鲁本回答。
吉姆勉强笑笑,严厉地瞥了他一眼。
“告诉我,”鲁本说,“你在田德隆区见识过不少人,我是说,那些不太一样的人,而且你听过很多人的告解,多年来你听过很多告解。”
“是的。”
“那你相信世界上有邪恶吗,不依附于任何实体的邪恶本能?”
吉姆没有说话。然后他舔了舔嘴唇,开始回答,“那两个凶手,”他说,“他们是吸毒者。世界上还有很多正常平凡的……”
“不,吉姆,我说的不是他们,他们的事儿我很清楚。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能感觉到邪恶的存在?感觉到某人身上的邪恶气息?感觉到某个人会做出坏事?”
吉姆似乎陷入了沉思。
“在环境和心理的影响下,”他说,“人会做出一些破坏性的事情。”
“也许就是这么回事。”鲁本说。
“什么意思?”
他不想讲酒吧里那个人的故事,毕竟那很难称得上是故事,没有什么真正的事情发生。他坐在椅子里,思考着当时的感觉。也许他只是对那个男人的破坏力或者说破坏倾向特别敏感。
“很多正常平凡的……”他喃喃自语。
“你知道,”吉姆说,“我总是取笑你成天无忧无虑,阳光灿烂。”
“嗯,”鲁本略带嘲讽地回答,“没错,我总是那么阳光灿烂。”
“呃,以前你从没遇到过这种事,现在……我很担心。”
鲁本没有回答。他又陷入了沉思。他想到了酒吧里的那个男人,然后又想到了哥哥。他的兄长总是那么温和高雅,稳重镇定。猛然之间他觉得,哥哥拥有一种其他人无法企及的天真。
吉姆再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鲁本。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一切都好,”吉姆说,“只要你脸上重新绽放笑容,只要你回到以前的样子,我的弟弟,鲁本。”
感人的宣言。鲁本没有回答。能说什么呢?他必须想一想。他的思绪飘忽不定,有那么一瞬,他仿佛回到了玛钦特身边,和她一起走向斜坡上的尼德克角。
吉姆清了清嗓子。
“我能理解,”他说,“她尖叫求救,你努力冲到她身边,却为时已晚。这件事带来的冲击很大,哪怕你知道自己已经尽了全力。任何一个男人处在你的位置,都会产生很多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