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第5/11页)

“我不喜欢传达坏消息,”阿迪森说,“但对于这样被捕的一个伊姆布莱恩来说,两天是很长的时间。她作为鸟的时间越长,她人类的自我流失得就越多。她的记忆、她说的话——一切使她之所以成为她的东西都会流失——直到最终,她根本不再是一个伊姆布莱恩。她将会只是一只鸟,永远地做一只鸟。”

一个画面进入我脑海:佩里格林女士四肢摊开躺在急诊室的桌子上,医生们在她周围忙来忙去,她的呼吸停止了——时钟每嘀嗒走过一秒都给她的大脑带来不可修复的新损伤。

“多久?”米勒德问,“她还有多少时间?”

阿迪森斜着眼睛摇摇头:“两天,如果她很强壮的话。”

“你确定?”艾玛问,“你的的确确、完完全全地确定吗?”

“我以前见过这样的事发生。”阿迪森轻轻走到栖息在附近树枝上的小猫头鹰身边,“奥利维亚曾经是个年轻的伊姆布莱恩,在训练中发生了严重的事故。他们在五天后把她带来,雷恩女士和我竭尽全力试图把她变回来,但已经无济于事。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从那以后她一直是这个样子。”

猫头鹰默默地凝视前方。除了那只动物,她体内不再有别的生命,从她呆滞的目光就能看出。

艾玛站起来,她似乎要说点什么——为我们重振士气,用鼓舞人心的演讲让我们即刻开始行动,但愿是这样——然而她似乎开不了口,强忍啜泣的冲动,跌跌撞撞地从我们身边走开。

我在后面叫她,但她没有停下。其他人被这可怕的消息惊呆了,眼睁睁地看她离开;同样也被她流露出的软弱踌躇迹象惊呆了。面对所有这一切,长久以来她一直保持坚强,以至于我们已经视之为理所当然。可她并非百毒不侵,她或许不同寻常,但她也是人。

“你最好把她找回来,雅各布先生,”布朗温对我说,“我们不能在此逗留太久。”

当我追上艾玛时,她正站在高地的边缘,遥望着下面的乡野。绿色的山坡朝远处的平原缓缓落下。她听到我走来,但没回头看。

我拖着双脚走到她跟前,试图说些安慰的话:“我知道你被吓到了,并、并且三天看起来不长,但——”

“两天,”她说,“也许是两天。”她嘴唇颤抖着,“但那甚至还不是最糟的事情。”

我畏缩道:“事情还能怎么更糟呢?”

她一直在和眼泪对抗,但此刻,突然放弃了。她跌坐在地上呜咽起来,一场暴风雨在她身上骤然降临。我跪下来,双臂抱紧她。“对不起,”她重复说了三次,声音粗得像磨破的绳子,“你从来不该留下,我不应该让你留下。但我很自私……太自私了!”

“别那么说,”我说,“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那似乎只让她哭得更厉害了。我把嘴唇贴紧她的额头亲吻,直到暴风雨在她身上平息,呜咽慢慢变成抽泣。“请跟我说说,”我说,“告诉我怎么了。”

过了一小会儿她站起来,拭去泪水,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我本来希望永远不用说这些,”她说,“我以为那无关紧要。还记得吗,你决定留下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我告诉你,你也许永远都不能再回家了?”

“当然记得。”

“直到刚才我才知道那实际上有多么真实。雅各布,我贴心的朋友,恐怕是因为我,你注定要困在垂死的世界里度过短暂的一生。”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通过佩里格林女士的时光圈来到我们身边,那意味着只有佩里格林女士或是她的时光圈能把你送回去。但现在她的时光圈已经荡然无存——就算还没,也快了——那就使得佩里格林女士自身成了你回家唯一的出路。但如果她再也不能变回人形……”

我用力咽了口口水,喉咙很干:“那么,我就被困在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