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精灵议会(第42/59页)

“你!”他猛然转向她,“你!”他捧腹大笑。“还真慷慨呀!”

“我想帮助你。”

他停下手边的动作看着她,棕色的眼睛里满是悲哀的谴责。“帮助是吧,”他说,“你,帮助,我?”

这字眼确实是选错了。从他脸上就看得出来:他很明白霍克斯奎尔从来都没打算过要帮助,而她现在也没这个打算。他也许是疯了,但他可不笨。他脸上流露的东西令她转开目光。她显然说什么都打动不了他了。现在他要的就只有那件东西,但除非有她在,否则那东西对他根本毫无用处。只是她现在连这点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发现自己正盯着它们看,就在行李架上的皮包内。她几乎可以看见它们回视着她。

她慌忙移开目光,但暴君已经看见了。他把她推到一旁、往上伸出手。

“住手!”她说,往这两个字里灌注了魔力。她曾立誓只在最紧要的关头动用这种力量,且必须是为了善良的目的。皇帝停下动作。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想用一身蛮牛似的力量反抗霍克斯奎尔的命令,但却动弹不得。霍克斯奎尔一把抓起那个鳄鱼皮包,仓皇逃出房间。

她在走廊上差点就撞上了那个弯腰驼背、动作缓慢的服务生。“准备就寝了吗,女士?”他轻声问道。

“你睡吧。”她说着从他身旁挤过去。于是他缓缓沿着墙边倒下,张着嘴巴、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霍克斯奎尔走进下一节车厢,听见艾根布里克发出狂暴沮丧的怒吼。她推开一道挡住去路的厚帘子,发现自己置身一节寝车内。听见艾根布里克的咆哮声,上下铺都已经有人醒来,正拉开帘子向外张望,个个睡眼惺忪、警觉而苍白。他们看见了霍克斯奎尔。她退出寝车,回到刚才的车厢。

她在墙上的一个壁龛里看见了那条她搭火车时经常研究的细绳,为了好玩或恶作剧而乱拉这条绳子是会受到巨额罚款的。她从来不曾真正相信这种细绳真的能让火车停止,但由于已经听见远处车厢里传来脚步声和喧哗声,她拉下了这条绳子,迅速来到车门边,紧紧握住门把。

几秒之内,火车就在一阵剧烈晃动中嘎吱嘎吱地停了下来。霍克斯奎尔把门扯开,对自己感到惊异。

她被雨水击中。他们置身无人之境,周围是一片下着雨的黑暗树林,还有最后几堆正在融化的残雪。空气冷冽无比。霍克斯奎尔惊呼一声跳到地面,心脏差点不胜负荷。她在裙子的羁绊下挣扎着爬上边坡,催促着自己前进,尽量不让自己意识到自己正在进行这么不可思议的事。

那是场灰色的黎明,苍白的晨光几乎要比黑夜更加不透明。她来到边坡顶上,气喘吁吁地站在树林里回头看着那停下来的火车,它呈一条黑暗的直线。车上的灯光正一盏盏亮起。有个男子从她跳车的那扇门跳了出来,对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霍克斯奎尔踉踉跄跄穿过被雪覆盖的灌木丛,往树林更深处跑去。她听见背后传来呼喊声。追兵来了。

她躲到一棵大树后,背靠着它痛苦地吸入一口口寒冷的空气,一边侧耳倾听。有树枝被踩断的噼啪声,他们正展开地毯式搜索。她往周围扫视一圈,在左方远处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戴着手套的手里还握着枪械。

暗中处死,真是再聪明不过。

她用颤抖的手打开鳄鱼皮包,从散乱的纸牌之间翻出一个小小的摩洛哥皮革信封。她吐出来的气息在面前凝结成白雾,让她视线不清,而且她的手抖得很厉害。她打开信封,摸索着寻找里面的那一小块骨头,是从一只纯种黑猫身上的上千块骨头里挑选出来的那一块。那该死的东西到哪去了?她摸到了。她用两根手指把它夹起。似乎有一阵噼啪声从近处的一丛灌木传来,她吓得猛然抬起头,结果那小小的符咒就从她指尖滑落。当它沿着她的裙子滚下去时,她差点就接住它了,但由于太过仓皇,它反而被她拨走。它就这样掉在积雪和黑色的树叶之间。霍克斯奎尔绝望地叫了一声“不”,接着又不小心一脚踩上去。

追兵的呼声低沉自信,而且愈逼愈近。霍克斯奎尔从她的藏身处逃离,瞥见了艾根布里克的另一个士兵(但也可能是同一个),总之他有武器,而他也看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