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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也得把今天晚上顶下来。感谢上天,沃斯裁缝店的师傅及时地送来了我的衣服。那衣服巧夺天工,无可挑剔,包在薄绵纸里。假发套也非常合适。早饭后我试了装,为自身的神奇变化惊呆了。我看起来丰姿绰约,完全不同于以往,像是换了个人,显得风趣、活泼,充满了生气。迈克西姆和弗兰克不明真相,老是追问我穿什么样的衣服。
“到时候让你们认不出我来,”我对他们说,“你们会惊得傻了眼。”
“你该不会扮成一个小丑吧?”迈克西姆沮丧地问,“不会绞尽脑汁想博得一笑吧?”
“不,根本不是那样。”我神气活现地说。
“我还是希望你扮漫游仙境的爱丽丝。”他说。
“依你的发式,也能扮圣女贞德。”弗兰克羞答答地说。
“我从没往那方面想过。”我斩钉截铁地说。
弗兰克一听涨红了脸,于是便用他那种典型的弗兰克式语调殷勤地又说道:“不管你穿什么,我相信我们都会喜欢的。”
“别再助长她的气焰了,弗兰克,”迈克西姆说,“她被她那宝贝化装服迷了心窍,已经遏止不住她啦。现在只能指望比了,她可以杀杀你的威风。她要是不喜欢你的装束,马上就会直言相告。上帝保佑亲爱的比,她遇到这种场合总是洋相百出。记得有一次她扮蓬皮杜夫人[18],进屋吃饭时脚下绊了一跤,假发套便松动了。‘这烂玩意儿让我实在受不了。’她说道,那腔调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然后,她便把发套扔到椅子上,裸露着一头短发度过了一个晚上。她当时穿着淡蓝色绸缎裙什么的,那副怪模样可想而知。可怜的贾尔斯那一年时乖命蹇。他扮了个厨师,在吧台里坐了一晚上,样子愁闷到了极点。我想他大概是觉得比丢了他的脸。”
“不,不是那回事,”弗兰克说,“难道你记不得啦,他是在试骑一匹新买的牝马时摔掉了门牙。他觉得难为情,所以不愿张口。”
“哦,是因为那个缘故吗?可怜的贾尔斯。平时他是很喜欢化装的。”
“比阿特丽斯说他喜欢玩猜字谜的游戏,”我说,“她告诉我,他们每年圣诞节都玩那种游戏。”
“这我知道,”迈克西姆说,“所以我从不到她家过圣诞节。”
“再吃些芦笋,德温特夫人,要不再来点土豆?”
“不要了,真的,弗兰克。我已经不饿了,谢谢你。”
“是紧张了吧。”迈克西姆摇摇头说,“别害怕,明天的这个时候戏就演完了。”
“我衷心希望如此,”弗兰克表情严肃地说,“我正准备吩咐下去,让所有的汽车明晨五时等待送客哩。”
我有气无力地笑了起来,泪花涌上了眼眶。“啊,天呀,”我说,“还不如给客人们发电报,让他们别来了。”
“算啦,鼓起勇气迎战吧。”迈克西姆说,“在若干年当中,再不用举办这种舞会了。弗兰克,我心里有些不踏实,我们还是到宅子里去吧。你觉得呢?”
弗兰克表示同意。我勉强跟在他们后边,实在不愿意离开这间既拥挤又不舒适的小餐室。这间餐室是弗兰克光棍寓所的缩影,而今在我眼里却象征着平静和安宁。到了家中,我们发现乐队已经抵达,正站在大厅里,脸色绯红,神情很不自然。弗里思比平时更加神气,招呼他们吃点心。乐师们将留下来过夜,我们对他们表示欢迎,大家在一起说了几句应景的无关痛痒的笑话,然后他们便被引到自己的住房,接着将有人领他们参观庄园。
下午的时光过得真慢。这就像出远门前的最后时刻,行装已打点停当,光等着出发了。我从一个房间转悠到另一个房间,失魂落魄之状几乎跟气哼哼跟在我身后的杰斯珀一个样。
我帮不上忙,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彻底走开,带上狗到远处散步去。待我作出了这项决定,却又来不及了。迈克西姆和弗兰克吩咐上茶,等到喝完茶,比阿特丽斯和贾尔斯已双双而至。傍晚就这么猝然降临了。
“曼德利又恢复了昔日的风采。”比阿特丽斯吻吻迈克西姆,瞧了瞧四周说,“你们对每个细节都无一遗漏,可喜可贺。这些花典雅别致。”她转向我补充道,“是你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