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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连忙说,“我们还是走了的好。”

我和比阿特丽斯伸手去摸我们的提包和手套。护士回过头又招呼起病人来:“好啦,你在说什么呀?我为你切的水田芥三明治这么可口,难道你不想吃啦?”

“丽贝卡在哪儿?迈克西姆为什么不把丽贝卡带来?”老太太用微弱的声音气愤地问。

我们经过客厅到了门廊,然后从正门走了出去。比阿特丽斯默默无声地把汽车发动起来,沿着平展的砾石车道驶出了白色的大门。

我两眼直视前方的路面。其实我对刚才的事并不计较,如果只牵扯我一个人,我才不会往心上放呢。我只是为比阿特丽斯而难过。

那场面对比阿特丽斯来说,太狼狈、太尴尬了。

出了村庄,她才开口对我说道:“亲爱的,我心里抱歉极啦,这不知怎么说才好。”

“别说傻话,比阿特丽斯,”我慌忙说,“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在意的。”

“没想到她会糊涂到那种程度,”比阿特丽斯说,“不然我绝不会带你去看她。对此我万分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请不要再说了。”

“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对你的情况明明是了解的呀,我和迈克西姆都给她写过信。当时她对在国外结婚还挺感兴趣的。”

“你忘了她已入耄耋之年,怎么能记得清呢?”我说,“她没有把我和迈克西姆联系在一起,只知道他跟丽贝卡是夫妻。”

随后,我们默默地驾车前行。重新坐到汽车上,给我一种解脱感。尽管路面颠簸,车身东摇西晃,我却全不在意。

“我竟给忘了,她是非常疼爱丽贝卡的,”比阿特丽斯慢言慢语地说,“我昏头了,应该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依我看,老太太并没有真正弄明白那场灾难是怎么回事。唉,晦气,今天下午倒了邪霉。不知你会把我当成什么人呢!”

“比阿特丽斯,请别再自责了。实话讲,我对老太太的话并不介意。”

“丽贝卡对老太太总是殷勤备至,常常把她请到曼德利做客。可怜的祖母当时还充满了活力,不管丽贝卡说什么都惹得她捧腹大笑。当然,她总是十分风趣,而老太太喜欢她这一点,她那个人——我是指丽贝卡——颇有讨人喜欢的本事,男女老少,甚至连狗都为之倾倒。老太太大概一直都没把她忘了。亲爱的,下午让你受了这番委屈,你绝不会因此而感激我的。”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机械地重复着,我对这话题不感兴趣,希望比阿特丽斯不要再说下去。那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贾尔斯会非常难过的。”比阿特丽斯说,“他会责怪我不该带你见老太太。我现在好像都能听到他在说‘你做事蠢到家了,比’。为此我会跟他大动干戈地吵上一架。”

“这事不要再提了,我想还是忘掉的好。不然,别人听了只会添油加醋地四处传播。”

“贾尔斯会从我脸上看出名堂的,我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我沉默了下来,情知这事得在他们的亲朋好友中散布开去。我可以想象得来他们一小群人在星期天聚餐时的情景。他们一个个睁圆眼睛,竖起耳朵,气喘吁吁地感叹不已……

“老天呀,太可怕啦,怎么搞成了那样?”随后有人又说,“她怎么能承受得了?让谁都会窘死的!”

我唯一关心的,就是不要让迈克西姆听到风声。哪一天我也许会向弗兰克・克劳利讲出实情,但不是现在,可能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一会儿,汽车驶上了山顶上的公路。极目远眺,可以望见克里斯的第一排灰蒙蒙的房顶,右边的低凹处铺展着曼德利郁郁葱葱的森林,再往前便是大海。

“你是不是急着赶回家去?”比阿特丽斯问。

“不急,”我说,“没什么可急的。怎么啦?”

“如果把你丢在庄园的大门口,你不会怪我不通情理吧?要是开飞车,我还能及时地赶到火车站接伦敦的那班车,省得让贾尔斯搭出租车回去。”

“当然可以,”我说,“我可以顺着车道散散步哩。”

“那就太感谢了。”她满怀喜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