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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累,”她说,“我已经在马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也是。”我说,“这四个小时我一直在前门等你。”
我摘掉她的手套,吻了吻她的手,把她的帽子和纱巾放到花上,接着迫不及待地去吻她,我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了。这次,她依然毫不抵抗。我一边吻她一边说:“这本来是我计划中的,你却和肯达尔父女吃午饭,把我的计划破坏了。”
“我猜想会是这样。”她答道,“这正是我去找他的原因之一。”
“瑞秋,你答应过我,在我生日这天不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可任性也得有个限度。”她说。
现在只有我们俩,我又兴奋起来,所有的焦虑都烟消云散。
“如果看林人常走这条路,让他看见会显得我们很傻。”她说道。
“那么星期六我付给他工钱时,他会显得更傻。”我说,“你要把剩余的一起都接管了吗?我现在是你的仆人,还有一个斯考比,随时等候您的吩咐。”
我躺在那儿,头枕在她腿上,她的手抚弄着我的头发。我闭上眼,希望此情此景能永远延续下去,留住这一刻,直到永远。
“你在想我为什么没感谢你吧?”她说,“在马车上,我见你的眼神很迷惑,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容易冲动的人,然而你却比我更易冲动。我想,我还得花些时间才能面对你那些慷慨的举动。”
“我并不慷慨,”我对她说,“那是你应得的,让我再吻你一下,我得补上那些在门口等你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再也不和你一起来林子里了。好了,菲利普,让我起来。”
我弯腰扶她起来,又鞠了一躬,把帽子和手套递给她。她在手提袋里摸了一阵儿,拿出一只盒子,打开包装,对我说:“给你,送你的生日礼物。本该早点给你的。要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大笔财产,这颗珍珠一定会更大一些。”她拿起那个别针,别在我的领带上。
“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吧?”她问我。
她把手伸给了我。我想起还没吃午饭,这会儿感到特别饿。我们原路返回,我心里想象着煮好的鸡肉、熏肉和即将到来的夜晚。突然,我发觉我们来到了谷顶的花岗石碑前,我忘了它就在这条路头上。我赶紧转进树林,想避开,可是晚了,她已经看到了。深色、方形的石碑,就立在树林中。她松开我的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盯着它。
“那是什么,菲利普?”她问我,“看它的样子像是块墓碑,那么突兀站立在地上。”
“噢,不是什么,”我赶忙回答道,“一块花岗石而已,大概是块路碑。这边穿过林子有条路,稍微平坦一些,这边,向左走,不要经过那块石头。”
“等等,”她说,“我想看看它,我从没来过这条路。”
她走到石碑前站下,只见她嘴唇在动,像是在念上面的字。我不安地望着她,或许是幻觉,我仿佛觉得她僵在了那里,站了很长时间,而实际上根本就没必要站那么久,她定是把上面的字看了两遍。然后才回到我身边,但这次没牵我的手,只是一个人走着。她没有提起那座墓碑,我也没有。但不知怎么,那巨大的花岗岩石碑却像影子一样一直跟随着我们。我的眼前是碑文的每一行字,底下的日期,以及刻在石碑上他名字的首字母A・A。我还能看到她所看不到的,那深埋在阴湿土地下、里面夹着那封信的本子。说得不好一点,我觉得我背叛了他们俩。她沉默不语,显然受了很大触动。我暗自想,若此时此刻我再不说话,那个花岗岩石碑将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隔膜,而且还会不断变厚。
“我以前就打算带你来这儿看看的。”我说道。在如此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我的声音听上去很突兀很不自然,“在整个庄园,那块地方是安布鲁斯最喜欢的,这就是为什么石碑立在那里的原因。”
“但带我去看它并不是你生日计划的一部分吧。”她说,话语简短,硬邦邦的,就像陌生人的口气。
“不是的,”我平静地说,“当然不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沿着车道走着,一路无话。进屋以后,她径直走进了她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