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番 山颪 玫瑰十字侦探的愤慨(第25/54页)

我望着小说家疲惫不堪的侧脸。

上面留有乱刮一通而留下来的胡茬子碴儿。

“啪”的一声。

“钓到了。”伊佐间说。

此时,玻璃门外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穿过钓鱼池的门小跑步而来。

“啊,益田先生……”

是益田龙一。

益田带着奇妙表情穿过钓客之间,来到小屋前,晃着刘海一口气打开玻璃门:

“大家好,我可以进去吗?”

“你看来很好。”伊佐间说。

“托你的福。啊啊……多么了无生趣的组合啊,死气沉沉的,简直像在守灵似的,还是过疏村落的聚会……”

“你少在那里贫嘴了,要是查到了什么就快点报告。我们可是无偿好心才过来这里的。”

关口不服气地说。虽然不服气,但语尾总显得怯弱。

“不是喜欢才跑来的吗?”益田说着,反手关上玻璃门,“我直接跟常信和尚报告也行哦?”他坏心眼地笑了。

他的笑容中果然有点虐待狂的气质。

“我觉得你也愈来愈像京极堂了呐。”关口说。

“嗳,别那样催。我买了草饼过来,大家用吧。喏……”

益田将纸包递给伊佐间。伊佐间沙沙作响地打开纸包,说了声“饼”,抓起来分给我和关口。

“就跟你们说是饼了,不快点吃会硬掉的。欸,我查到了几件有意思的事。首先……户籍上,古井亮泽还活着。”

“是吗?”

“没有他战死的记录。他的确被征兵了,好像被派到南方战线,但二十二年的年底确实复员回来了。父亲亮顺也还健在。没有提出死亡申告的迹象。”

“换言之,常信和尚打电话的时候,父亲亮顺对于儿子的生死,说了假话,这几乎是确定的?”

“没错。”益田说,“这一点很可疑。如果说亮泽和尚是个闭月羞花的姑娘,常信和尚是虎视眈眈觊觎人家的年轻小流氓,打电话去被父亲接到,于是父亲撒谎不肯转接,或许是有可能。可是这是五十岁的和尚打电话去找五十岁的和尚啊,而七十岁的老父亲接了电话,却宁愿撒谎也不肯让人跟儿子说话,这太恐怖了,太异常了。而且什么话不好说,普通会骗人说儿子死了吗?”

“嗯。”伊佐间同意。

“很诡异,对吧?所以我当然去调查了药石茶寮。”

“你……去调查了吗?”

“当然去了。”益田挺胸说。只有他一个人是站着的,简直就像漫谈家的公演,“我就是去了,大家才会约在这里集合,不是吗?要是没有理由,我才不会跑来这种地方,也不会把两位叫到这种地方了。”

“这种地方?”

“抱歉,这么好的地方。住址上的区域虽然不同,可是这里跟根念寺很近哦。走小路只要十二三分钟。翻过那座小丘,就是后门了。就是那首歌,越丘而行~”

“就算很近……你直接找上门去做什么?”

“突击是我的作风。当刑警的时候,有许多束缚,实在没办法率性行动,但现在我是侦探,自由得很。我的信条是:轻举妄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再说。”

“真伤脑筋呐。”关口说,“是榎木津的坏影响吧。”

“说得没错,就是不经大脑。”

“那……怎么样了?有成果吗?”

“一无所获。”益田说,“我伪装成杂志记者,要求采访豪华料理,可是那里简直防守得固若金汤。典座亮泽和尚——哦,这是禅寺风格的称呼,也就是大厨,料理长。这个人除了会员以外,绝对不会在人前现身。连厨房也不给我看。”

“连厨房也不能看?”

“对,他们说料理人就应该彻底退居幕后,不该出现在舞台上。不管料理再怎么美味,暴露出制作过程的辛苦就不公平了。就算是呕心沥血地料理,也不一定就美味,过程与结果是不同的两样东西。食材与厨师、料理与客人应该是一期一会的关系,他们不希望客人面对盘上的料理时,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