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5/6页)
“你们听见没?”邦妮问其他人。巴蒂斯塔博士插进来:“好了,邦邦。好了,亲爱的。控制一下情绪,亲爱的。”凯特同时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等。”
“他几乎把明茨家的门都给砸掉了,”邦妮对凯特说,“冲着爱德华大喊大叫,揪住他的衬衫衣领。可怜的明茨太太心脏病都被吓出来了,当爱德华试图拦住他时——他当然会拦他了,那是他的私人住宅——皮奥德尔一拳把他朝后打倒在地,然后自己飞跑上楼梯,一间一间地闯进明茨家的私人房间,直到最后他找到了爱德华的那间房,便冲着爱德华吼道:‘上来!现在就上来!’然后他逼着爱德华把所有笼子带下楼梯,放进明茨家的那辆小货车里。明茨太太大惑不解地叫道:‘这是干什么?停下来!’他用那种令人忍无可忍的声音冲着她喊:‘给我让开!’而她根本一无所知!她以为爱德华只是帮朋友代养那些老鼠的!而且他也的确是帮一个朋友代养的,一个他在网上认识的宾夕法尼亚州某个组织的成员,那人下周就会过来,把老鼠带到一个供人领养的无安乐死庇护所里,他说的——”
巴蒂斯塔博士发出一声呻吟,显然他是在想象自己的宝贝老鼠落入一群满是细菌的宾夕法尼亚人手里的场景。
“——然后他们开车到了实验室以后,爱德华非常配合地帮着他们把老鼠从小货车上卸下来,再搬回到老鼠室里,相信我,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但他得到的是什么回报呢?皮奥德尔叫了警察。他叫了警察来把爱德华抓走,在爱德华已经完全弥补了损失之后。本来这个时候爱德华就蹲在监狱里了,我敢保证,要不是最后明茨太太也叫了警察,要把皮奥德尔抓走……”
“什么?”凯特惊道。
“我跟你说了事情有点复杂。”她父亲说。
其他客人看上去都好似着了魔一般。就连爱丽丝的小婴儿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邦妮,嘴巴张成O字形。
“可怜的爱德华,”邦妮继续说,“被打成重伤,一边脸肿得跟个南瓜似的,所以他母亲当然叫来了警察。所以说,父亲……”邦妮说着转向巴蒂斯塔博士,这是十几年来凯特第一次听见她叫他“父亲”,“父亲是迫不得已才不起诉的,谢天谢地,要不然明茨他们家也会起诉皮奥德尔。这就是一场辩诉交易[5]。”
“嗯,我觉得辩诉交易不是这个……”巴克莱姨夫插进来。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诉诸公堂的吧?”凯特问父亲。
“这样比较妥当。”他答道。
“但皮奥特尔是被激怒了!”凯特说,“他是情急之下才打了爱德华的,不是他的错啊。”
“这是真的。”皮奥特尔点点头。
塞尔玛姨妈说:“无论什么情况……”
“你当然会这么说了,”邦妮对着凯特说道,“你当然会觉得皮奥德尔不会做错什么了。你不知为何就变成了某种僵尸似的。‘是的,皮奥德尔;不,皮奥德尔。’神情呆滞地跟在他后面转。‘不管你说什么,皮奥德尔;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皮奥德尔;我当然会嫁给你了,皮奥德尔,即使你只是想找一个美国公民跟你结婚。’你对他说。然后你在自己的结婚宴会上迟到得没边没谱,你们两个人甚至都没穿礼服,衣服乱糟糟皱巴巴的,就好像你们一个下午都在亲热似的。真恶心,就是这样。哪天我要是有了丈夫,你绝对不会看到我像你这样逆来顺受。”
凯特站起来,把餐巾放到一边。
“很好。”她说。她感受到皮奥特尔的眼睛正盯着她——每个人都盯着她——巴克莱姨夫显然被逗得乐不可支,塞尔玛姨妈则高度紧张地等待着在第一时间插进话来,结束这一切。然而凯特只看着邦妮一人。
她说:“你想怎样对你的丈夫随你便吧,但我同情丈夫们,无论我的丈夫是谁。做个男人很不容易。你有想过这点吗?不管有什么烦恼,男人都觉得他们得藏在心里。他们觉得自己看上去应该是独当一面、掌控局面的。他们不敢暴露自己真实的感情。不管他们是内心受伤、绝望无助,抑或是悲伤难过,不管他们是郁郁寡欢、乡愁难解,还是心中有种巨大的挥之不去的负罪感,抑或是他们即将在什么事情上一败涂地——‘哦,我没事。’他们都会说,‘一切都好。’其实仔细想想,他们要比女人们不自由得多。女人从一两岁时便开始研究他人的感受;她们不断完善自己的探测雷达——包括她们的直觉、同情心,或是人际交往中的什么能力。她们知道无数事情的隐秘法则,而男人们则执迷于体育比赛、战争与功成名就。就好像男人和女人是来自两个不同的国度!我不是‘逆来顺受’,不像你说的那样。我只是允许他进入我的国度。我只是与他分享一个我们都可以做回自己的空间。求主怜悯,邦妮,对我们宽容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