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章(第5/6页)
“您在撒谎。”格扎维埃尔说,“这一切是您编造的。”
“您为什么吻我?”皮埃尔问,“这不是为了使我高兴,这可能意味着一种谁都从未在您身上看到过痕迹的慷慨行为,再说,我并没有向您提出那么多要求。”
“啊!我多么为这些吻而感到懊悔。”格扎维埃尔咬着牙说。
“我料到了。”皮埃尔带着恶狠狠的微笑说,“只是您不善于拒绝它们,因为您永远不善于拒绝任何事。那天晚上,您想恨我,但我的爱情对您来说是珍贵的。”他耸了耸肩,“真想不到我竟能把这种前后矛盾的行为当做灵魂的复杂性!”
“我想对您有礼貌。”格扎维埃尔说。
她企图凌辱他,但她再也控制不了呜咽的嗓音。弗朗索瓦丝本想制止这样的制裁,这已经足够了,格扎维埃尔在皮埃尔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但是皮埃尔现在执意穷追到底。
“说礼貌也太夸大了。”他说,“事实是您卖弄风情,到了寡廉鲜耻的地步,我们的关系继续使您快乐,所以您希望原封保住它,而您在私下里保留恨我的权利。我非常了解您,您甚至没有能力从事一项协调的行动,您自己被您的狡诈欺骗了。”
格扎维埃尔轻轻一笑。
“搞那种纯粹无根据的编造,这很容易,那天夜里,我完全不像您说的那样动感情;另一方面,我没有恨您。”她看了看皮埃尔稍微放心了一些,她必定开始以为他的断言没有事实根据。“是您编造出我恨您,因为您总是选择最坏的解释。”
“我的话不是无稽之谈。”皮埃尔的话里透着威胁,“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您恨我,却没有勇气当着我的面去想它,您一旦离开我,出于因自己的懦弱而气愤,您便立即寻求报复机会,但您还是因懦弱而只能暗中报复。”
“您这是什么意思?”格扎维埃尔问。
“这是精心设计的。我可能继续信任地爱您,您可能接受我的敬意,同时嘲弄我,这正是您津津乐道的胜利方式。不幸的是您太笨拙,以致不能成功地编造一个十足的谎言,您以为自己很狡诈,但您的狡诈是用粗线缝制的,人们像看书似的看到您心里,您甚至不知道采取最起码的防范措施来掩盖您的背叛行为。”
一种受到羞辱的惊恐表情布满格扎维埃尔的面容。
“我不懂。”她说。
“您不懂?”皮埃尔问。
沉默了片刻。弗朗索瓦丝用哀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但此时他对她没有丝毫的友谊,即使他记得他的许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断然违背它。
“您想让我相信您带热尔贝去您屋里是偶然的吗?”皮埃尔说,“您故意把他灌醉,因为您冷静地下决心要同他睡觉来报复我。”
“啊!原来如此!”格扎维尔说,“原来这就是您能想象的无耻行为!”
“别使劲否认。”皮埃尔说,“我什么也没想象,我知道。”
格扎维埃尔像疯子一样狡猾而洋洋得意地看了看他。
“您敢说是热尔贝编造了这些肮脏话?”
弗朗索瓦丝又向皮埃尔做了一个失望的暗示。他不能如此冷酷无情地折磨格扎维埃尔,他不能出卖热尔贝天真的信赖。皮埃尔迟疑了一下:
“当然热尔贝什么也没有对我说。”他终于说。
“那么?”格扎维埃尔说,“您看见……”
“我有眼睛和耳朵。”皮埃尔说,“必要时我就能使用它们。从钥匙孔里看很容易。”
“您……”格扎维埃尔把手放在脖子上,喉咙膨胀起来,好像要窒息了一样。“您没有这样做吧?”她说。
“不!我会感到不自在!”皮埃尔冷笑着说,“但是对待像您这种人,什么办法都允许。”
格扎维埃尔怒不可遏,失去理智地看了看皮埃尔,又看了看弗朗索瓦丝。她喘着气。弗朗索瓦丝枉然地企图说些什么和做些什么,她害怕格扎维埃尔要怒吼,或者当着所有人砸杯子。
“我看见你们了。”皮埃尔说。
“哦!够了。”弗朗索瓦丝说,“住嘴。”
格扎维埃尔站起来。她把手放在太阳穴上,泪流满面。她突然朝前冲出去。
“我去陪她。”弗朗索瓦丝说。
“随你便。”皮埃尔说。
他装模作样地把身子往后一靠,从口袋里拿出烟斗。弗朗索瓦丝跑着穿过广场。格扎维埃尔飞步往前走,身体僵直,脸朝天仰着。弗朗索瓦丝赶上了她,她们默默无言地走上雷恩街。格扎维埃尔猛地转身对着弗朗索瓦丝。